第31章
稍倾斜却未有塌陷,竹楼下有灼毁的环形花圃,花圃旁已搭起简易棚子,一旁跌坐着一个仓皇失措的女子。
女子左手手臂包扎着伤口,俏丽的面庞神色凄然。
疑似程六姑娘的尸体已经放在刚搭建起的棚子里,一只焦黑的绣花鞋上盖着条稍干净的布。
骆霄捂着帕子,用随手抽出的箭矢轻挑起白布一角,只扫了眼那具露出灰白牙齿的面目全非的程六姑娘。
丢掉箭矢,转身轻踏上竹楼。
竹楼里卧榻与梳妆台已被焚烧成焦黑颜色,碳化塌陷的梳妆台上还有几个软结成坨的金属块,稍一翻动就掉落出几颗宝石嵌花。
疑似箱拢里的黑块一碰就能碎成沫,衣物也已焚尽。
骆霄冷眼扫视‘程六姑娘’躺倒的位置,倾倒的烛台旁有两滩凝固的灯蜡。
夜里提着烛台回内室的程如意突然遭遇袭杀,惊慌摔倒时手臂挥舞‘撞’倒一旁的置架,置架上倾倒的烛台又点燃了‘自己’。
骆霄顺着燃点望向外间近窗口的书桌,幸而昨夜下雨潮气重,外间的书桌只被火燎显出微黄的斑驳痕迹。
书桌上倒塌的秀瓶里两只焦枯的花蕊,撒落的水晕染了一纸经文。
镇尺右上角放置着一精致梅花扣三玄梅花钉沉香盒。
与截获“私铸官银”装载的箱子同款工艺。
随意放置的书卷里夹着一张纸片。
骆霄双指捏出纸片,食指中指一抖折叠的纸张缓缓展开。
娟秀圆润的簪花小楷。
笔力藏而初显,筋骨含而不露,起、折、收多有绵骨之气,柔中带刚竟有别样韵味内显,似随笔书写出的心境。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这是喻以自己幼年立志就有与众的迥异?是不俯从俗流攀附权贵之心?还是示以自己被那一道懿旨遭受的束缚?
笔笔划划里都透露出挣扎,书写的都是她不想回京的心思。
骆霄双眼微眯,寒声道:“好一个浊世超然之姿,跟着程真在这荒蛮流放之地苦熬了这么些年,倒是难为她了。”
“爷,她现在是想回也回不了了。”骆十八提着三个箭袋,每个箭袋里都装着不同类别的箭矢。
站在竹楼外间探头探脑四处打量着程如意被焚毁的竹楼。
“验尸了吗?未得最终结果,你怎知尸体就是程如意?”
骆霄横扫一眼,率步走下竹楼。
骆十八摸了摸鼻子,尴尬道:“爷,尸体是不是程六姑娘还有待查验,但这只烧了一半的竹楼却是因一种阻燃涂料才得以保存下来,”
说着骆十八掰断一节被火燎过的竹子,嗅了嗅,“无色无味。”
两人刚走下楼就被阻了路。
本跌坐一旁的女子突而冲来,毫不顾及污泥染上干净纱布,双掌撑地头磕得闷响,凄声道:
“官爷,月涯寨396口人本不该遭这无妄之灾,却是因邀月才卷入了纷争,招摇山里已安稳百年怎会忽然多出悍匪凶徒来,
月涯寨也是大夏子民,却因邀月一念之举,396口人尽数被残杀,屠戮!”
跪着的人见身前人脚步未动,抬起苍白的小脸,满眼的仇恨与哀求,直视着那个上位之人:“求官爷明察,求官爷为我月涯寨396口亡魂做主,
朗朗乾坤,今日敢屠戮我月涯寨,明日恐会图谋更甚...”
骆霄垂目神色莫名,拿起帕子捂口轻咳起来,而后隔着帕子的声音低沉传出:
“为何说,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是程家程六小姐,程如意?”
邀月长睫轻颤,被屠戮一空的寨子没能让他眼眸里多出丝毫的怜悯,却只关心那挂了金贵身份的人,邀月胸口梗着一口气,迎视上那双犀利的眸子。
周身搜寻的窸窸窣窣声音都已经消失,微垂着的眼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只是静静的一眼,就令她不由心中一凛。
邀月深吸一口气道:“确是程六姑娘,程如意。那只簪花上有一颗指尖大的蓝宝石,民女刚识程六姑娘时她就戴着。”
骆霄意味不明的一眼轻瞭尸体旁那变了形态的‘蓝宝石珠花’,转头目光幽幽扫过早已聚焦过来的几个下属。
只瞬转眸光,就见骆十六已搀扶着清醒过来的楼玉淳,正大步走来。
骆十六对视上骆霄不善的眼神,呲牙憨憨一笑,托扶着楼玉淳疾走而来,高声道:“爷,楼千总说有事相禀。”
邀月仰头而望,却在那只看了自己一眼就错开的眸色里,瞧清楚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堵着心口的怨气瞬间直冲口而出:
“邀月舍命救下官爷的人......”
刚清醒就懵懂被拖来的楼玉淳,只听见邀月出言便能知晓她跪求的原因,当既匆忙呵斥打断:
“邀月姑娘,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