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失调07
纳克特敏卓越的军事天赋在此时就已初见端倪。因有足够的后防资源,他所率领的战车军团自出征以来便未尝败绩,仅用一个周*的时间就将边境的叛乱基本镇压。
也是因为有纳克特敏的从旁相助,埃赫那顿的回归远比早前他所设想的更快。
自底比斯外城到内宫的路途并不算短,不过作为王储信赖的弟弟,法老指定的北省军团掌控者,埃赫那顿无需多费口舌表明身份就得到了放行,这更加缩短了路上所要花费的时间。
埃赫那顿仍头戴战场上所使用的蓝王冠,自战场上所沾染血腥味似乎也未完全散去。漂亮的唇瓣紧抿成一条平直冷硬的线,周身笼罩着难以言明的肃杀气息。
周围的侍从见状纷纷侧身避让,不敢直视这刚从残酷的战场上脱身的法老之子。
埃赫那顿并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如何,如同鹰隼般的双瞳半眯起来,不动声色地审慎观察着四周。
短短几天时间,王宫上下便充满了婚礼应有的氛围。窗户与门上所悬挂的芦苇帘都换成了女神伊西斯的形象,以表示对这桩婚姻美满幸福的祝愿。
然而为之进行准备的侍女仆从一路脚步匆匆,沉默地在各座宫殿进出,寡淡如旧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王储新婚所应有的笑意。
埃赫那顿心下一沉,原本模糊的猜测也由此清晰许多。他的脚步兀然停顿几息,在玛伊不解的目光中转身前往了法老的宫殿。
法老已然年迈,晚年过度沉迷享受令他备受肥胖以及许多并发症的困扰,好在这些无伤大雅的疾病没有严重影响他的健康,仍能从五官中窥探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神态。
当在宫殿外等候多时的埃赫那顿终于被传召允许觐见时,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正半倚在软榻上闭目小憩。
他身边没有留有任何侍从,只在桌上留有盛满葡萄酒的几个杯盏和装着面包和蜂蜜的银碟,像是有意要与得胜归来的埃赫那顿进行父子间的亲密谈话。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远及近,最后停在榻边,伴随着被疾步前行带起的米白衣角。阿蒙霍特普三世却懒于掀眼去看,低声笑道:“赫弗恩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陛下,”被唤到的埃赫那顿垂眸看来,颇有耐心地对法老说道,“我已查明,两地的叛乱皆因奴隶和工人们对薪酬的不满而起,恩威并施之下,已经尽数平定,均为法老之辉臣服。”
“想到天狼星节将至,宫中应有很多事务需要操劳。作为您的孩子,我想尽快返回为您分忧。不过决定返回底比斯前,我已再三勒令总督保证按时发放工人们的薪水,并尽可能加强对当地管束,决不会使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阿蒙霍特普三世以鼻音轻应,终才缓缓张开双眼与他相视:“恐怕不只是想要为我分忧吧。好孩子,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已经年近六十的法老眉眼已不如年轻时锋锐逼人,但视线扫来,仍是凛然的威仪:“别忘记你现在还不是埃及的王储,赫弗恩拉。”
埃赫那顿顺从地聆听着来自父亲的训斥,深碧的眼瞳中却不见任何畏惧神色。闻言勾唇微微一笑,声音随之越加谦恭:“您误会了,我绝无任何僭越之心,阿吞神会见证我的忠诚。”
阿蒙霍特普三世冷哼一声,随手抓起桌上摆放着的陶杯,伴随着皮肉与杯盏撞击的闷响,已然是准确无误地砸上了埃赫那顿的额角:“不要再以神明为借口了,你这谎言满口的骗子!”
碎裂的陶土片混合着葡萄酒和浓稠的鲜血落在地面,在埃赫那顿脚下蕴积成一滩骇人的艳红。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静地开口:“父亲,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您莫非是因欲盖弥彰不成而恼羞成怒么?”
他几近傲慢的话语落下,阿蒙霍特普三世也猛地坐直身子,乜目瞪向被自己打伤而满脸鲜血的次子:“你竟敢挑衅你的父亲?”
“这不是挑衅,”面对来自父亲的无情,埃赫那顿的声音终于泄露出几分冷酷,修长的身形和居高临下的姿态也让他比起衰老的法老更具威严,“我不过是想告诉您,您不能终年沉溺在幻想之中,期望着两全其美。如果您还想要得到我的忠诚,还请不要再对我隐瞒任何真相。”
他微微一笑,鲜血顺着锋锐的下颌线条滑入衣领,紧接着蜿蜒开一条妖异的血线:“还要提醒您,如今北省和拉军团都已完全在我掌控之下了。”
或许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眼中,埃赫那顿依然是他那个漂亮乖顺的次子,在他钦定的继承人图特摩斯成为法老后会成为最值得信赖的臣属,为埃及的永恒辉煌奉献生命。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埃赫那顿已经端坐王位之上将近二十年时光,并一手策划了雷厉风行的宗教改革。
他不像是已经长成的雄狮,而更像是岩壁内蛰伏的毒蛇。仅看外表难以获知其下埋藏的狠厉,只有当直面那尖锐毒牙时,才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
平静地扯下一缘布料,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