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失调16
新婚之夜却遭逢这样的变故,饶是梅丽穆达再如何表现坚强,也难免为因此受到影响。
而阿兰珂也隐约能够感受到梅丽穆达对待图特摩斯的情感并不简单,听闻他重病的消息对于梅丽穆达而言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阿兰珂深吸一口气:“她应该是需要找个人和她说说话。”
“我猜也是,”纳克特敏认同了阿兰珂的话语,轻声道,“现在我送你过去,稍后我也会来接你。”
阿兰珂歪头看向他,难得开起玩笑来:“这样不会太麻烦你了吗?”
纳克特敏哑然失笑,气氛也终于不似之前严肃深沉:“怎么会,你的安全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他随后很快垂下眼,声音轻得只能为自己所听见:“非常重要。”
阿兰珂只听到纳克特敏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当是他的自言自语,并没有放在心上:“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她口中的重要和纳克特敏所认为的重要并非同种概念,但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也已经让他感到欣喜。
尚在昏迷的图特摩斯正在自己的寝殿中由医官们诊治,而连婚服都来不及换下的梅丽穆达则等候在偏殿,面向医神伊姆霍太普的塑像不断祈祷。
事已至此,再幻想奇迹的出现难免是异想天开,不过梅丽穆达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梅丽穆达维持着祷告的姿势,直到阿兰珂已经走到她身后,她才放下举起的手臂,慢慢转过身来。
她精心打扮的妆容已经因为先前的意外而被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弄花,有些滑稽地附着在梅丽穆达清秀的面容上。
梅丽穆达并不介怀自己的狼狈和脆弱被阿兰珂看穿,她勉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纳克特敏的行动力果然够强,你到达这里的时间比我想得更早。”
“因为不敢耽搁,”阿兰珂也没有就此和梅丽穆达多做寒暄,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图特摩斯殿下的情况如何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
“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医官们是这么说的,”梅丽穆达围绕着面前的座椅踱步,微低着头若有所思,“麦列伊比也告诉我,图特摩斯当时表现出了明显的胸痛,应该是心脏出了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殿下一直都有此方面的困扰。”阿兰珂认真回想,暂时没有从中发现可疑之处,“那你是怎么看待的?”
梅丽穆达停下脚步,手指划过座椅镀金的椅背,最后停在其上镶嵌的孔雀石上:“没什么,只是我甚至没能听完在伊西斯女神前的婚姻誓词。”
尽管她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悲伤色彩,但依旧为难掩的凄怆所浸染:“即便现在所有人都改口叫我殿下,我依然怀疑这未能完成的婚礼仪式是否能令神明承认它的有效。”
“怎么会不生效呢?”
阿兰珂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解梅丽穆达,最后她犹豫着说道:“大家都承认,您现在就是尊贵的王储妃了。”
梅丽穆达抬眼深深地凝视着阿兰珂许久,无奈地笑起来:“只是一个外在的名号而已,我根本不在乎。而且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他能够度过这场难关,无论如何活下去。”
阿兰珂并非不能理解梅丽穆达的想法,然而这更多只是一厢情愿。她不忍心戳破眼前她的幻想,顺着梅丽穆达的意思继续说:“全埃及最好的医官都在殿内了,应该会没事的。”
梅丽穆达知道阿兰珂本质上其实与埃赫那顿站在同一阵营,但能得到她的安慰也让她的情绪稍稍得到慰藉:“那么就承你吉言了。”
与此同时,王储图特摩斯所在的寝殿内,除了绞尽脑汁为其诊断的医官们外,埃及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也都尽数汇集在此,商议起如若王储过世后将要到来的权力分配问题。
屏风外的软榻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还在昏迷不醒,可即便心中再如何悲痛,阿蒙霍特普三世也需要打起精神为之后的一系列问题进行谋划。
图特摩斯死后,王储的位置只可能落在二王子阿蒙霍特普身上。不过他毕竟没有像兄长那样接受过系统而完整的君主教育,即便最近埃赫那顿的一系列表现令人刮目相看,也不能全然排除众人对他的质疑。
而埃赫那顿在以法老和王储名义通知各位大臣聚集到此进行紧急会议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因素,不过他从不觉得大臣们的质疑会影响到他获得王储权力进而即位的进程。
哪怕质疑他的人是阿伊。
其他大臣显然也是如此考虑,因此个个此时都选择了作壁上观,只希望不要在这样紧要关头引火烧身。
“诸位,”年迈的阿蒙霍特普三世嘶哑着开了口,长子的突然病重令他一瞬间苍老下去,语气中随之凸显出苍白和颓然,“即便我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我的孩子,图特摩斯。他已经昏迷不醒。为了埃及的未来,我们必须为此做好准备。”
作为坚定的王储一派,也作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