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幕暗影12
伊涅菲尔对血缘亲情淡薄,对待身边人的态度只取决利益的多寡。
阿兰珂一时无言,对伊涅菲尔不再抱太多希冀,良久后才开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带着它回王宫,”伊涅菲尔沉静地说道,“然后帮我找一个人。”
她顿了顿,脸上奇异地浮现出少女怀春般的羞赧笑容:“让他来见我,我会在卢克索神庙等待。”
阿兰珂看着伊涅菲尔将印章放在自己掌心,一时有些震惊。她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握起了掌心,犹疑不定地保持着沉默。
“我要找的人是谁?”阿兰珂偏过头,避开了伊涅菲尔已然失去焦距的双眼,低声问,“你确定他真的会来见你吗?”
“当然,他一定会来见我的,”不知是否是阿兰珂的错觉,她总觉得伊涅菲尔在提起那个人时,神情有些不大正常,“这是他欠我的。”
对于伊涅菲尔的爱恨情仇,阿兰珂不欲了解。她沉默着将印章收好,一一将她的叮嘱记下,便准备告别离开。
伊涅菲尔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阿兰珂的手腕,力气之大令她有一种自己的手几乎要被折断的错觉:“赫弗恩拉不是原本的赫弗恩拉,哪怕我看不清,但是我能听见。”
她说完,脱力般松开手,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双手扶着墙面,对着图特摩斯三世的塑像喃喃自语:“可那是过去还是未来?”
阿兰珂没有再听伊涅菲尔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
她弯下腰,为伊涅菲尔整理好凌乱的衣摆。视线掠过自己手腕上印迹鲜明的红色指痕,低低叹了一声:“殿下,您在此等我几天,事成之后我再来向您复命。”
说完,不待伊涅菲尔回应,阿兰珂便快步离开了图特摩斯三世神殿。
他们一行人来到卢克索神庙时,正是午后阳光最盛的时候。安排好手边事务后又是与伊涅菲尔谈话,待到阿兰珂返回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时,已经趋近黄昏。
对于先前和伊涅菲尔交谈的具体内容,没有人问起,阿兰珂便一字未提。她只是沉默地端坐在桌前,迎着黄昏的辉光,快速地翻阅着连年来伊涅菲尔的手札以及当年米坦尼向埃及求取联姻的文本记录。
这些文书记录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件,因此算不上秘辛。阿兰珂谨慎地向僧侣询问自己能否阅览时,得到了爽快的答复。
目前而言,伊涅菲尔的手札大部分零零散散,只是潦草地记录着她作为阿蒙神妻所做的事。
或许自那个时候开始,她的眼疾就有了预示。字迹歪歪扭扭,阿兰珂费了不小的力气,才从字里行间找出几条有用的线索。
伊涅菲尔虽然声名在外,但是她在王宫中的地位并不高。而且就连法老也不甚在意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法老即位后就将她送去位于底比斯北的行宫居住,一去就是五年。
她没有详细记录自己在行宫中的生活,只说在行宫中认识了一个要好的朋友。正是这位朋友让她生出了永远侍奉阿蒙神的信念,并为此下定决心对抗法老的命令,拒绝和亲米坦尼,选择成为阿蒙神妻。
通过伊涅菲尔的手札来看,事实和埃赫那顿所说的有些出入。不过联系到今天伊涅菲尔的表现,这段记录未免有幻想和美化的成分。
自始至终,伊涅菲尔都没有说起自己的朋友是谁。但在她的描述中,她的这位朋友十分完美,完美到让阿兰珂开始觉得这人连是否存在都可堪怀疑。
视线余光扫过手边堆叠起来的纸莎草卷,阿兰珂最终还是决定去王宫碰碰运气。
然而不待阿兰珂将手上的东西整理好,拉美赫特就神色匆匆地掀帘走了进来:“出事了出事了。”
阿兰珂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文书翻扣过去,适才抬眼,和声说道:“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如今阿兰珂已鲜少会因事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依旧淡定地端坐在原地,等着拉美赫特向她汇报。
“我刚才去打水,恰好听见神殿门外有马蹄声。”拉美赫特回忆起事情经过,脸上还带着某种惊魂未定的慌张,“纳克特敏阁下称动乱已经平定,而今陛下重病,他奉殿下手令,前来请宰相入宫。谁料一队僧侣拦着不许,手里还拿着刀斧。”
“那就不是普通的僧侣,而是宰相豢养的死士。”阿兰珂认真纠正她话里的谬误,又示意拉美赫特继续说下去,“动手了?”
拉美赫特点点头,夸张地捂着胸口道:“您应该知道宰相身边有个老僧侣吧,就是叫伊姆的那个。”
阿兰珂大致猜到了伊姆是谁,便没有打断拉美赫特的话,轻轻应了一声。
“他说如今见不到陛下,却见埃及大半的军队都在底比斯听任殿下调度,宰相忠心,只恐陛下遭遇不测。如果没有陛下手谕,宰相就绝不进宫。”
阿兰珂听完拉美赫特的叙说,反倒松了一口气:“宰相终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以为棋行险招,不过是自断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