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一)
若有所思地把之前看到过的齐木柊奈拥抱她、摸她脑袋、捏她脸颊的行为联系在了一起。
……
天气如天气预报说的一样,暖和了没两天,便开始连绵不断地下雨,气温重回低温,北川星又穿上了保暖裤袜。
因为天气不太好,几个人也不常在外面玩了,通常放学之后就直奔齐木家,在里面待到晚饭时间,再各自离开。
雨天让北川星想到了她初见齐木久留美的那一天。只不过区别在于那是一个盛烈的夏天,而如今只不过是春雨阵阵。
春雷在夜晚响起。
她坐在窗边凝视着漆黑的天空,莹白而微紫的雷光闪过时,她忍不住眯起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逃出基地的时候。
打雷和爆炸很像。
雷光和火光也有共通之处。
她把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冰冷从玻璃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逐步冰封身躯,她闭上眼、蜷缩起手指,眼前一闪而过橙色与灰色交织的时光。
【跑!跑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回头!】
耳畔女人与孩童的声音凄厉地喊叫,疯子破口大骂,枪声密密麻麻,猎犬的狂吠声永无止境,硝烟充斥在她的血管里,流动的是沸腾又冰冷的毒液。
【听话,跑,别回头。永远别回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来。】
她很乖、很乖。按照这句话跑了半年了,一直没有回过头。只是在这种打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从基地里一起逃出来的人怎么样了。
爆炸是她一手做的。如果他们被抓了,会不会有危险呢?
【我会不顾一切活着,直到和你重逢那天。你也要一样。】
誓言铿锵。她有点想念,有点不安。
雷雨落了一整个晚上。去年夏天,她逃出来的时候,看见过头顶的天空,那是布满了星星的夜空,没有一丝阴霾。直到她开始逃亡,躲躲藏藏半个月,在大雨里透支体力,高烧不停,差点违背诺言。
可即便如此狼狈,她仍旧爱着雨天,那是重生之刻。
*
今天北川星没有来上课。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隔壁班溜达回来,沉思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最近气温比较低,她身体差,说不定是生病了。”
这个结论在放学后得到了验证,发着烧的北川星蔫蔫地缩在被窝里了,额头上贴着清凉贴,昏昏沉沉地睡着觉。
家里除了她没有人了,按了门铃之后没人应答,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商量了一会儿,就按照齐木柊奈给的密码,打开门走了进去。他们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下,然后一路溜上去,敲门没有得到回答,便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床上的女孩脸颊不自然地红着,床头放着水和药,写着让她中午再吃一粒。
但那药没动过。
诸伏景光摸了摸她的脸颊,惊讶地道:“好烫。”
降谷零拿着一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电子体温计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想了想,拿纸巾擦干净体温计,然后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把体温计塞进了北川星嘴里。
诸伏景光道:“不知道她要睡到什么时候。”
北川星的睡眠时间本来就长,要是睡一天他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一天不吃不喝光睡觉,对身体着实不好。
他思想挣扎了一下,在把北川星叫醒吃东西和让她继续睡之间摇摆不定,摇摆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先借用一下齐木家的厨房,做点简单的东西。
比如冲个冲泡品,酸奶麦片之类的,他记得之前齐木久留美有买回来过,就放在北川星的零食柜里。
于是他哒哒哒地跑下楼,从北川星的零食柜里捞出来酸奶麦片,又拆了一小包果蔬干,把酸奶和酸奶麦片、果蔬干一股脑地扔进锅里隔水加热,一起加热的还有两片切掉了面包边的吐司面包,被他放在了蒸锅的第一层。
酸奶麦片可以包在吐司面包里一起吃,再倒上一杯蜂蜜水,虽然病人吃吐司面包不太好,但是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煮粥了。
他端着托盘推开没有合拢的房门,盘腿坐在床边地下的降谷零举着体温计,严肃地看着他说:“38.9℃。”
“……如果是早上就开始烧的话,烧了这么久都没有退过吗?”诸伏景光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摇了两下北川星,“北川,北川。”
北川星好半晌才迷糊地睁眼,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又闭上眼,把脸往被子里缩了两下,一副还要睡的模样。
诸伏景光连忙按住她的被子,道:“起来吃点东西,还有药。”
北川星身形僵硬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放松下来,拒绝道:“不用吃药。”
“不吃药没办法退烧,你烧得太久了。”
北川星侧头,看了一眼托盘和蓝白相见的胶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普通的药对我没有用。吃了也不会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