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三)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从市区到了新场海滨公园,在石头拱门外往里面看过去,除了灰色的石板小路之外,呈下坡地段的草地上坐满了周末前来野餐的人们,展开的野餐布上食物琳琅满目,欢声笑语飘荡在空气之中。
“是个好天气呢。”降谷零笑着说。
诸伏景光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往公园里走,边走边说:“zero的生日快要到了吧?”
“还早。”降谷零回头偏头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北川星:“小星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北川星说,“我没有生日。”
“怎么会,”诸伏景光道,“出生的那一天就是你的生日。”
北川星想了想,以前她在实验室里时偶然看到过自己的资料,从培养液中出来的时间似乎是……
“四月三十日吧。”她不是很清楚,在培养液里的时候她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判定为“出生”的,而她作为北川星的时候,也不知道“北川星”的生日是在哪一天。
“那我们都正好在樱花开放的月份呢。”降谷零神色怡然地说,“三四五。景是最小的。”
最小的诸伏景光是最稳重的,也是最高的。比降谷零大概高了一厘米吧,如果不是数据呈现,根本看不出来。
诸伏景光对自己竟然是最小的那一个有些许不满,看了看瘦小的北川星,小声道:“小星星也不过比我大了一天。”
一天,就是五月一日吗?
“你们俩在黄金周呢。”降谷零羡慕地说,“正好放假。”
“zero的生日也是放假的时候。”
三月二十一日春分,祭祖、扫墓。降谷零觉得这个日子有些难过,即便每每到他生日那天樱花都会开得漫山遍野,但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抵触。
在生日的时候扫墓,好像人生就和失去挂上了钩。
诸伏景光意识到自己接错了话,很快换了话题:“我们要在草地上坐一会儿吗?还是直接往里面的海滩上去?”
“去海滩上吧。”降谷零精神起来,把刚才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地说,“抓紧时间玩呀。”
于是他们推着自行车路过扎堆野餐的草坪,穿过稀疏但绿意盎然的小树林,沿着脚下长长的石板路,走到公园的海滩区域。
站在沙滩之外,海风一阵一阵地吹向陆地,这阵风如果吹拂下了满树的樱花,就是唯美浪漫的樱吹雪了。
“会冷吗?”降谷零停好车,拿上自己的沙滩玩具,问北川星,“冷的话……”
他卡壳了一下,单手揪住了自己的外套:“我把我的外套给你穿。”
北川星摇了摇头:“我不冷。”
“不冷就好。”降谷零晃了晃沙滩玩具,“我们去捡贝壳吧!我可以把捡来的贝壳都做成手工!串成项链手链给你,商店里不是会有这种东西卖吗?我们自己做的话,就不用买了。”
“那一人一条?”北川星被他带着充满干劲起来,“要捡一些漂亮的,我们一人一条,如果做起来比较容易的话,还可以给姐姐两条!”
诸伏景光欣然点头:“那我们要快点,如果贝壳被别人捡完了就糟糕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表情凝重,警惕地看向沙滩上那些在海岸边来回走动的小孩们,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降谷零沉声说:“景。”
诸伏景光同样道:“zero。”
隔着一个北川星,他们坚定地对对方点了一下头,然后朝着中间一伸手,拽着北川星往沙滩上跑去。
北川星一个踉跄,好不容易跟上他们的节奏,气息不稳地小声抗议:“鞋子!鞋子里进沙子了!”
“等会儿倒出来就好了。”降谷零说,“现在贝壳比较重要!”
北川星眨眨眼,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要来海边,果然还是夏天来比较好。夏天来的话,就能够赤着脚走在沙滩上,走在海浪里,弯腰下去在浪潮之中捡起被水浪淹没的贝壳,或者海螺。夏天不会像现在拘束,要担心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湿透,要担心淋了水之后再吹风会感冒,要担心走在沙滩上沾染了一身的沙。
但即便如此,玩起来不顾一切的孩童仍旧将身心都投入到了这片蔚蓝的海域上。沾了水之后容易生病的人站在浪潮能够拍到的地方之外,身体素质好的人脱了鞋挽起裤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低浅的阵阵浪潮中,撸起袖子眼神锐利地搜寻着海面下的宝藏。
女孩身边的小桶里,颜色浅淡的贝壳碎片逐渐增加着,大大小小的,残缺的海螺被她捧在手里,深湖一般的绿眼睛从螺口望进去,看见破洞之后的碧蓝苍穹、水天一线。
并不猛烈的海风冷冷淡淡的,凉意吹拂过来时将烦恼和郁闷都一并带走了,过去缠绕在身上的阴影似乎也因此离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涌动着新鲜的空气,身形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