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动
城门进入排着队,芸娘一行人三匹马外家一辆马车毫不起眼。
在富庶的南山镇算不得稀罕事,南山镇是出帝都往南行的主干道,并不比金州府辖内大城小多少,时值正午时分,运载大车货物的马车来来往往,等待进镇人聚集在一起,虽来自各处,却没有生疏,聊着天南地北各处的趣事。
颠簸数日,芸娘想多听多见识一番,便下了车。
“我四处走走。”料想到谢馥深对此兴趣不大,芸娘没有问他是否一起去。
谢馥深交代松石和青山行程,并未阻止,颔首道:“不要走远,城门人员杂乱,拍花子最喜你这般模样俊俏的公子。”
芸娘上下打量谢馥深,道:“说起俊俏,我不如你。”
真正该小心的人不知道谁。
芸娘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而去,头间书墨发带迎风飘扬,丝绸细腻的触感抚在谢馥深手背之上,撩起浅浅的酥麻,又转瞬即逝,仿若错觉。
谢馥深抬起手,盯了片刻,再抬眸正看见芸娘离去的背影。
城门边卖茶水的小摊边,端着大碗茶的商人坐着矮凳,他们自蜀州而来,经黔州路过,谈起了读书人间热门话题,黔州书院要替清江先生收关门弟子一事。
芸娘像其他人一样,向卖茶老伯买了一碗茶,随意找了个矮凳坐下。
一路上软烟阁的消息传递并未停歇,孙静蓉飞鸽传书于她,黔州书院的消息她知道不少,因途中不少学子须得绕路,黔州书院便宽限十日。
虽已经提前知晓消息,芸娘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待到满目风霜的老伯闲下来,芸娘问道:“老伯,南山镇可有什么古河道?”
老伯摇头,“镇子里倒是有条河,古河道却没有呢。”
没有打听到消息,芸娘并不气馁。
《河防通议》是古书,书中虽记载曾治理过阳河,成书已有两百多年,书中河道早已变换,能找到实地勘察,固然好,若不能便去找下一处河道。
不能不强求,也不能太强求,学知识,实事求是便好。
“小公子气质斐然,定然是来历不凡的读书人,想必此次便是四处游学,见识历练,在下先祝公子得偿所愿。”刚才和人侃侃而谈的行商头领,端着茶水过来。
他递来一把炒豆子,“不知公子可是自帝都而来?”
芸娘点头。
行商脸色稍喜,“实不相瞒,这趟巴蜀之行我等购置大量蜀锦,原始贩予帝都贵人,但自听说突厥险些攻破了帝都,城中富贵人家此次之后,多已前往东都。这批货贵重非凡,若帝都买不出去,压在手中,实在不可承受,但若是贸然前往东都,人生地不熟,只怕也是寸步难行。”
说起这事,便不只是贩卖蜀锦的商人。
自南而来,自海边贩来珍珠和海货的行商也是叹一口气,“谢家,杨家和李家……早在买空了坊市的铺子,他们有自己的商队,东西贩卖到东都,路途远了四分之一不说,那价格又低了两分。”
“可不是嘛,传言这当今太子在做太子前,在掖庭宫过的日子可不好,这人一旦几发达了,便会恨极了那见过他落魄的地儿,看世家大族这般做派,只怕日后新帝登基,这帝都是京兆还是东都,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些商人很有远见,虽只是发发牢骚,却也窥见了部分真相,二皇子登基真能干得出迁都之事。
只是他真的能登基吗?
芸娘抬头往城门方向看去,谢馥深正在和人聊天,那人像是本地乡绅,衣着虽不华丽,却是帝都锦绣阁最新的样式,在谢馥深跟前显得恭敬,是朋友满天下,还是遍地皆是敬仰之人?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谢馥深和那乡绅皆是回过头来。
就见谢馥深对松石说了两句,松石便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其他人没瞧见这般变化,贩卖蜀锦的行商像芸娘问意见,“依公子之见,如今这帝都可还去得?”
芸娘思考片刻,指出其中关键之处,消息传得这般快,定然是有人在其中拨动风云。
迁都和不迁,是明帝和朝臣的博弈。
芸娘道:“迁都何时成了一朝一夕之事?陛下在突厥攻城时便坚守帝都,如今若是商队过去,陛下会高兴才对,天下繁荣富庶,帝都人流如织。”
行商听闻后若有所思。
也有人对此建议嗤之以鼻,认为眼前自称郑云之人,既无功名也无经年累月的经历,一个黄口小儿便对天下大势指手画脚,怎么能相信。
芸娘并未反驳,待到松石前来,她便起身离开。
“公子请留步,公子一言令我茅塞顿开。”行商自车队中拿出一包茶叶,赠与芸娘,“再次感谢公子出言之情。”
说完,将茶叶塞到芸娘手中,便放下茶碗,吩咐商队,不去东都,按原计划去往帝都。
经过此事,芸娘忽的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