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繁华
城内似不太平,隐隐有嘈杂兵器交接声。
黔州书院的守卫,排了班,轮流在书院内各处巡逻,确保书院的安全。
临近人家,家家户户点了灯笼,有家丁的人家,便让人戒备着,平民百姓也惊醒着,不敢睡得太死。
李清江看天色不早,城内有戒严,邀请他们住下来,李明玉隐隐兴奋,觉得这戒严来得刚刚好,积极的吩咐丫头收拾房间,李夫人体贴些,宽慰说房间够,便是再来十个人也住得下。
谢馥深婉拒,“林大人派人送我回去,正在外候着,再迟,便来不及了。”
遂不再强留。
李清江和李夫人送人到门外。
书院大门外,红灯笼昏暗,等候在马车跟前的四个兵将举着火把,将门前照亮大片,兵将身上甲胄寒光粼粼,几人面色肃穆,极难接近。
芸娘和谢馥深上车,挥手道别。
马车“哒哒哒”走远,大门前便只剩下朦胧的微光,照亮门前一小块地方。
李清江和夫人转身回书院,李夫人纳罕,“林大人似格外看中这谢三公子,那些将士,瞧着不一般。他又生得这样一幅好相貌,才华横溢,着实是个好后生。”
“那些将士,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李清江又告诫夫人,“至于其他别想了,齐大非偶,谢三公子是帝都旋涡的重心,我已离京数十年,早不复从前。”
李夫人想了想,“若是谢三公子对我儿情根深种,那便行了,说来,你可知谢三公子喜欢哪种女子?活泼开朗又明媚的怎么样?”
李清江一路听着夫人念叨着,摇摇头,不理会她的异想天开。
*
马车行至前街,兵器交接声越近。
马车帘子外面,陡然大亮,似如黄昏,人声更使嘈杂,还不等芸娘掀起车帘,马车停下来,车外又洪亮调子,硬朗坚毅,是来找谢馥深。
听着话中的意思,这人曾是谢馥深的下属。
当日渭水一站,跟随谢馥深行动,前往敌营烧粮草的将士中,归来之人皆立下汗马功劳,之后,明帝便犒赏军士,这些人得到格外的看中,个别更是升了官。
这位黔州千户便是其中之一。
只他运气不好,他原是立功最大,本应留守帝都,升职禁卫军将军,后无端生了一场病,不能立即领职,便被外放到了这里。
偏这人还挺会说话,他隔着马车和谢馥深说:“如今瞧着,哪里是运道不好,分明是老天爷看重我,不然,又怎会在黔州遇到三公子。”
谢馥深不耐烦应付,“嗯”了一声,让松石继续驾车。
芸娘掀起帘子瞧了瞧,那人也没走,骑着马跑到了车前,遇到巡夜的更夫,提前拿出令牌,替马车开路。
芸娘感慨道:“这人也是吃过苦的人了。”
谢馥深接话,“夫人如何得知?”
“看他恭维之言说得那般直白,可见平日是极擅长做这办事,三十多岁的年纪,也不像是突然开窍的样子,那便是吃了亏上了当。当时跟着你立了大功,却来到这偏远的黔州。”
芸娘说完一愣,这话她能猜到,谢馥深如何猜不透,他这是引导她思考吧。
“夫人所言甚是,福祸相依,这世间之事如何说的清楚。”谢馥深淡淡道。
到了悦来客栈。
谢馥深踩着矮凳下了车,伸手去牵芸娘。
芸娘看他洁白如玉的手,又悄悄守候在车边的将士,她微微横了谢馥深一眼。
谢馥深似乎未觉,收回手,站在车边。
将士恭敬行礼后告辞,那千户也要走。
谢馥深对他招了招手,问了他几句黔州军营的情况,了解了他姓甚名谁,又道:“苗疆叛乱,朝廷点了三万兵马,你可愿意领兵前往?”
“罗攻定幸不辱命,多谢侯爷提拔。”
谢馥深往右撤了一步,“要谢便谢这位郑云公子,是他在我面前极力推荐了你,说你必当大用。”
芸娘原是低调的站在她身后,这一退,便将芸娘露了出来。
芸娘错愕极了。
先不说她如何做的了谢馥深的主,这等朝廷大事,谢馥深怎会心中没数,又不是过家家,假的也能当成真的。
“咚”一声,罗攻好不掺假的跪下来,“幸得公子荐言,罗攻定铭记于心。”
他眼睛不敢乱瞟,只用余光看过一眼,便立即低头,只觉这一身玄色墨竹锦袍的公子,白的发光,骄矜贵气,连谢馥深也不能夺他分毫颜色。
芸娘去瞧谢馥深,却见他含笑的看着她,目光似鼓励。
芸娘无奈,“是罗千户骁勇善战,能力出众,不必妄自菲薄。”
罗攻当日得罪了同僚,被人下了黑手,只是经验不足,为人过于耿介,却不是真傻。
不管有没有,谢馥深说有,那便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