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眼，还没反应过来。

……

回公社的路上，苏茵翻着书和工具箱，心满意足——不但省了一笔钱，而且这些专业书籍，供销社还真不一定买得到。

苏建设还在默默消化——他是舞着争表扬的剑，意在年底的先进公社，所以早就提前了解了类似事例。

隔壁楚坡公社，前些年也出了改良工具的事，那一年县里的先进公社就是楚坡公社，把他们队长得意得念叨了整整一个月。

苏建设印象很深刻，所以苏茵的工具出来后，他才有了争表扬、争先进公社的信心。

可是他了解到的，当时市里给那改良工具社员的奖励，是中规中矩的搪瓷茶缸和水壶，不像苏茵这样，还由着她选……

苏建设不明白，但不妨碍他从当时情状的反馈总结出来，苏茵答得好——出乎他意料之外，但比他设想的好。

苏建设虽然是队长，但其实以前没上过什么学，全是后面县里给恶补的知识，所以苏茵的话，他听得懂，也晓得好，具体好在哪是不知道了。

他只好感叹，可能从小读书就是不一样。

苏家这个丫头，以后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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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同志，有前途。”陈卫红总结道。

几个工装人员均赞同，他们其实是纺织厂的研究员，是为了检测新工具才和陈卫红一起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代，能当研究员，不但要科技水平高，思想觉悟也是有要求的，所以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马哲学得都不错。

一个人的语词，能体现他的思维，苏茵的话虽然简单直白，却超脱了她带来的这个钉耙本身，直指本质，

代表她对改造工具的意义有深入整体的思考，是世界观往方法论的转化。

陈卫红做了多年发展办的工作，社员改进了工具这个事，他接触过很多——一线工作的社员们，很多都是很聪明，有巧思的，不然也不会有句老话叫高手在民间，可是他们的这些巧思通常很偶然，他们本身的世界观朴素零散——这也是大部分人的，又缺乏系统的理论和研究支撑，最后昙花一现，让人惋惜。

苏茵难得就难得在这么小的年纪有这样的见解，又还在读书，实在能说一句未来可期。

希望那些书和工具，会真正起到作用，陈卫红回想苏茵的表现，莫名的有信心。

早上她是吵醒，从床上撑坐起来时，入目是苏母拎过来的压箱底布拉吉，还有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白布鞋。

苏茵一边洗漱，一边听苏母絮叨，才知道清河公社的队长一大早来了苏家，要带她到市里开会。

这时候的交通远没有后来发达，去趟市里不容易，上了年纪的社员大多数在地里刨食一辈子，最远的也不过是去县区。

能去市里长见识，开会又是个光荣的事，苏家人当然很乐意苏茵去。

苏茵也不抵触，她加快了洗漱的速度，只在换粉色布拉吉的时候犹豫了一瞬，下一刻就在苏母期待的目光下败退。

这时候苏父也敲了敲门进来，先十分夸张的赞了一番苏茵的装扮，又给苏茵塞了个小布包。

苏茵打开看了看，里头是一沓票和钱，钱多是几分几角组成的，票则多是粮票和饭票，还有几张文具票，也不知道攒了多久，压得边角都是褶皱，这次一下子都拿了出来。

显然是苏父苏母想着她到了市里能买些自个喜欢的零嘴或小玩意。

苏茵没有拒绝，她确实也想买点东西，便将钱塞到了书包内夹层。

……

从清河公社到县城坐的是顺路的板车，因为天早，日头还不烈，大马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苏茵在后头的板车上，一边啃着家里带的玉米窝窝头，一边惬意的吹着早风。

旁边的队长苏建议也在吃早饭，同时还不忘了扶着眼镜再看一遍自己的汇报稿。

后半程苏建设空下来，苏茵趁机问了些自己关心的问题。

“叔，开完会我们能去一趟市里供销社吗？”

这时候买东西统一都是到供销社里，里头的物品包罗万象，种类基本上涵盖了生活所需，只是县市的辖区等级不一样，供销社的规模和物品丰简程度也不一样。

苏茵想买一些五金工具，顺便看看能不能买到这个年代的机械工程类书籍。

其实即使苏茵不提，苏建设也是要去市区供销社的，哪怕他家里不缺什么，村社员也总有县里供销社没买到，托他帮忙从市里带的，因此他每回进市里，都有个采购清单。

苏茵不清楚这一茬，听苏建设的意思是要去，便安心了。

……

来市里并不是开会。

坐在市政府会议室外面的休息凳上，苏茵意识到，苏建设对苏家人所说的开会，只是个含糊的代指，实际上他是汇报工作和挣表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