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点东方饨
是忘了些什么?”
……
阴云飘渺,暮色微沉。大雨如注落在青石砖地,泛起圈圈涟漪。
屋内,董粤赶忙将窗户拉上,以免纷乱的雨滴打湿他宝贵的画作。
杜褐西靠在角落的橱柜上,左手插腰右手捏着手机放在耳边。
他眉眼清隽,蕴着几分安逸几分疏离,周身散出的阵阵静寥在湿润的空气里慢慢氤开。
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常年笼罩在他眼下的黑眼圈此刻已经消失无迹了。取而代之引人目光的是男人眼尾一抹天然生就的红,不媚不妖,惹人怜又品不出半点造作的柔。
杜褐西最近的精神头似乎很好,想来是毕业论文终于进入收尾阶段的缘故。他转了个身,将目光看向窗外细密的雨,耳边握着手机的指节轻轻活动了下。
“大致就是这样对吧?好,没问题。就是职位的话,我想先从底层做起,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当历练,之后再升职,也能服众嘛。”他声音清沉,语气却是一份独有的坚定,电话那头的人听了倒也没再多说,三言两语的嘱咐几句后便挂断了。
“跟医院谈妥了?”董粤领着杜褐西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嗯哼。”杜褐西冲他挑了挑眉。
“你小子——”董粤没好气道:“人家说了直接给你心理科医生的位子,你还偏不要!傻不傻?”
“话不能这么说嘛。”杜褐西将手搭上董粤的肩,抚了抚以表安慰:“市中心医院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我托了关系,已经算空降了,要是动静再大点,保不得丢了这份美差。”
董粤睨他一眼:“我算听懂了,先当个无名小卒,再努努力一点点往上升,这样不仅底下的人没异议,上升的空间还不会封顶,你可真会打算盘!”
“这些咱自己心里知道就成,不用说出来呀,您老别激动哈~”
杜褐西连忙陪着笑,董粤早就习惯了他这样,表面是个风光霁月超尘脱俗的公子哥,实际上却为了生活在喧嚣扰攘内辗转反侧。
“唉。”董粤长叹一息:“你跟慕小瑜就是完全相反的,她是看着郁,活得透。你是看着透,其实心里一团糟,活得比谁都郁!”
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传入耳朵,杜褐西甚至连董粤后头的话都没来得急反驳,心跳先一步漏拍。慕瑜统考上岸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也只从董粤那听来了这么一个消息,自从停了画画课后,这姑娘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虽然杜褐西不想也害怕跟慕瑜见面,但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她的近况。
那个像水中游鱼一样的姑娘,明明自己活得并不如意,却还是会在他身边,变着法儿地逗他开心。
也许慕瑜根本没花心思,只是杜褐西一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高兴也说不定。
她会在他上班最累的时候拎着奶茶找上门来让他休息一会儿,也会在补课结束后将他留下来吃晚饭。
他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退出,不,是被赶出她的生活。
这些奢侈的东西本一辈子都轮不到他享受的。可奈何人都是贪心的生物,得到的越多,就对不属于自己的事物越是渴望。
鬼始神差的,杜褐西开口问道:“她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董粤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说的是慕瑜没跑:“哟,之前不是还躲着不见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关心人家?”
“必竟做过我的学生嘛。”杜褐西垂下眼,眉宇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马上都要高考的人了,能怎么样?拼命读书呗。不过这个小没良心的,最近该是读书读疯了,连个电话都舍不得给我老人家打。”
董粤恨铁不成钢地抱怨,杜褐西听了暗暗发笑:“您老不过是她的绘画老师,又没有大过天的养育之恩,凭什么要求人家给您尽孝啊?”
“别把我说得跟半老不死的一样。”董粤皱了皱眉,“有空担心人家,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一天天的,别总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杜褐西听了,淡然一笑道:“这些事如果真能自己做主就好了。”
雨声潺潺,叩响木扉,光与影的界限被抹去,被水浸泡的青苔石地,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潮润的生活里,有什么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