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气渐渐暖和，走在四中的校园里也会偶尔惊奇地发现一株两株傲然盛开的小花。

有些不怕冷的同学，脱下了冬季校服，换上了春秋季的校服。

四中春秋季的校服是灰色和深蓝色交织的棒球服，不同季节的校服中林鹿最喜欢这款校服。林鹿觉得这款校服低调，却又能恰到好处地展示青年人的朝气。

早上来学校的天也悄悄地从一片漆黑到蒙蒙亮。

今天早上，天空是浅浅的蓝色，太阳有要探头的趋势，天上有些地方染了些淡淡的鹅黄色，就像水彩画一样。

林鹿背着书包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朝着五班门口走去。

抬眼看见了周子岸。

周子岸是住宿生，此刻，他单肩背着书包，吃着早饭，从另一侧楼梯上来，在拐角处看见了班级门口的林鹿，他手里拿着水杯，朝着林鹿晃了晃，笑着说了一声嗨。

周子岸换掉了冬季校服，换上了春秋季校服，看见周子岸的那一瞬，朝阳升起，一束光照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好像在发光。

这应该是林鹿首次看他穿春秋季校服，觉得这小子还挺适合这个校服的。

她朝周子岸笑笑，摆摆手。

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在来的车上还困得要命，现在突然异常清醒。林鹿觉得挺费解的。

昨天考完了分班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也是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一般来说，昨天考完，今天大概成绩都能出来了。

林鹿其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同学总是热衷于想知道分数，每次下课，总有同学冲去问那节课的老师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他们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自己可以考好。”赵先禹点了点周子岸，又指了指在老师旁边问成绩的学生。

“这事你得去问他们，我上哪知道去？”周子岸头也不抬，继续做题。

赵先禹靠近周子岸，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过你的名字。”

“当然了。”周子岸轻轻一笑。

“这位公子，你能不能配合一点？”赵先禹有点不满地拍了拍他。

周子岸放下笔，转向赵先禹，一脸正经：“赵大仙，敢问你是在何处听到在下的名字的？”

赵先禹显然没料到周子岸如此配合，且入戏极快，他清了清嗓子，说：“这是天机，每次开总结表彰大会，本仙总会朦朦胧胧听见你的名字。”

“所以大仙想说什么？”周子岸一脸紧张地问。

赵先禹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本仙感觉这次也会听到。”

周子岸有些好玩地笑了笑：“你就是说我这次会考好呗。”

“当然！”赵先禹激动地提高了音量，“周公子，你知道吗，我每次抄你的作业都特别轻松，几乎都是标答啊，你能明白我的感情嘛？”

“而且周公子没有一节上课摸鱼，没有水掉任何一节晚自习，我常常觉得你得在重点班。”林鹿赞同地说。

赵先禹朝林鹿摆了摆手：“怎么说话的呢。周公子得在上面几所学校，能来我们这小破学校是我们的福分。”

周子岸用关爱的眼神看了看赵先禹，说：“过了啊，过了啊。”

“所以，周公子，你是如何下凡的？”赵先禹追问道。

周子岸靠在椅子上，转着笔：“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没考，当时家里有点特殊情况。”

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是分班的重要依据，没考确实只能进普通班。

“然后来到四中是因为志愿填错了。”

眼前的少年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一些大事上的失误，林鹿突然想到自己，因为中考失利难过寡言了好久，一对比，感觉自己有点脆弱了。

“那有点惨，你不遗憾嘛，公子？”赵先禹卷起书本当作麦克风向周子岸递过去。

周子岸嫌弃地挥走了被卷成圆筒的书：“过去的事，我遗憾又怎样？做好当下的事就很好了，大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花了精力遗憾，就没有精力活在当下了。”

“再者，对过去耿耿于怀，是抑郁症的一种症状。”周子岸戳了戳赵先禹，“党要求我们做积极乐观阳光豁达的青年人，我向来是听话的。”

“好好好。”赵先禹挥掉他的笔，对林鹿说，“算咱俩瞎操心。”

周子岸一手掌向赵先禹伸过去，制止了他的话头，对林鹿说：“同学间的关爱，不叫瞎操心。”

赵先禹听到，又开始和周子岸俩人动手动脚起来了。

林鹿看着他们，有点好笑，但是好在即将要出成绩的焦虑和不安在他们的打闹声中稍稍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