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精
秦寿手下算盘打得倒是挺好。可惜自那晚以后,阿念和程老伯就像水滴汇入了大海,神秘消失了。气得头捆绷带的秦寿在府中跳着脚骂人。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是时,待马车和太子卫率的人走远,围观的人群才慢慢围拢上来,扶着二人坐到路边,询问二人伤势。
阿念其实还好,只腿上一道小伤,身上连油皮都没破。反倒是护着她的程老伯比较凄惨,脸上、脖子上、背上、手上,到处都是鞭伤,鲜血淋漓。众人一边纷纷谴责太子卫率的狠辣,一边唏嘘感叹二人福大命大。
糖水档的大哥给爷孙俩送来了满满两大碗酸梅汤。
水果铺的大婶拿了条热毛巾让他们擦擦身上的脏污。
还有路过的郎中开了个药方,让他们去东城医馆拿药。
程老伯一一谢过,阿念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觉得委屈、愤怒!
为什么她保护不了爷爷!
为什么她不能像云麾将军一样除恶扬善!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一起抗争!
可是,当她抬头看到爷爷脸上几道深深的血痕时,她又痛苦、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程老伯叹口气,招呼阿念过来,摸着她的头说:“走吧。”
阿念推着小车,闷闷地跟着程老伯。半晌,她抬头轻轻说道:“爷爷,我们还是去买点药吧?”
老人摇摇头:“没事,家里还有草药,爷爷回去敷一下就好了。”阿念拗不过爷爷,也知道最近家中实在空虚,只好恹恹地应了,低着头继续赶路。
又过了一会儿,阿念如蚊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爷爷,我错了……”
程老伯停下脚步,走到阿念身边,捧起她的脸,只见她脸上全是泪痕,不由得心疼道:“我的小阿念怎么哭了?”
“爷爷,我真的错了!”阿念再也忍不住,扑倒在程老伯怀中,哭了起来。
“阿念错在哪儿啦?”
“我、我不该去教训那个太子卫率……”
“那个太子卫率不是好人,确实该教训!”
“啊?”阿念迷惑地抬起头来,看着程老伯。
程老伯点着她的脑袋说:“冲动莽撞,不动脑子!你那样出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那我应该怎么办?”
“应该动动脑子!你但凡动了脑子,就知道凭咱们现在的本事,要对付这种人还远远不够,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那现在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和无辜的人,然后好好长大,当一个有本事的人!”
“可是我没有灵脉,太和宫都不收我,我就是个废物……”
“云麾将军也没有灵脉啊!灵脉本来就罕见,你看这世上有几个修行之人?何况我的小阿念没有灵脉已经很厉害了。你记不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有个叫空竹的云游道士,夸过你身手灵活、很有天分,以后一定能干成一番大事!”
“就像云麾将军那样?”
“没错。就像云麾将军那样!”
“我行吗?”
“爷爷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阿念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我一定可以的!!爷爷,你放心,我以后做事之前一定先动脑子!!!”
“拉钩?”
“拉钩!”
“好好好,这才是爷爷的乖孙女。得咯,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别不开心了!来,听爷爷给你唱一曲《茶花女》。”
老人荒腔走板的嗓音在灰蒙蒙的田野间响起,几只飞鸟惊醒,扑簌簌地往天边飞去。
“南岳风萧萧,北莽水寒寒,牙璋饮胡血,龙旗蔽日天……”
阿念破涕为笑:“爷爷,你唱跑调了!”
“是吗?那阿念教爷爷唱?”
“我才不唱呢。”
“你也怕跑调吧?”
“才不是!”
“那小阿念就是害羞咯?”
“我是怕唱得太好,爷爷你自愧不如,哈哈哈……”
“哎呀,大言不惭啊!来来来,快让老头子我自愧不如一个吧!不然我就接着唱啦!”
“爷爷,我们一起唱!”
清亮而又稍显稚嫩的歌声划破暮气沉沉的大地,好像在告诉世界:夜晚来临也无所畏惧,太阳终归还会再次升起。
爷孙俩一路说说笑笑,慢慢回到了城郊一个荒无人烟的破庙——这里便是他们如今的栖身之所。
天已经黑了,阿念拾了枯枝点燃火堆,碾碎了一些之前采摘的接骨木敷在程老伯的伤腿上,扶他在草席上躺着。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阿念,爷爷这几年生病,拖累你受苦了。”
阿念摇头,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