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许是柳柏舟日日在琼若院门前，孟氏无子不想同柳柏舟撕破脸皮。

琼若院这几日膳食用度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瞧着倒是还真应该感谢她的好大哥，衡阳侯府的世子爷。

夏日闷热，雨水天气尤其发闷的慌。

灵若坐在窗边紫檀书案旁，抬手支开了窗子，外头雨意阑珊，丝丝清爽凉意透了进来。

清笳端着青瓷茶具，拿出一个茶盏替灵若沏茶时望了外面一眼道：“小姐，院门口的小丫鬟说大公子还在院门口。”

已经一日一夜了，灵若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挥手让人将他请进来。

经过这几日她想明白了，齐珏不是什么好归宿，此人重名利轻情义，十几载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抵不过他眼中权力架构而来的通天之路。

前日，清笳的堂兄弟，他老子娘在芙蕖院当差。

孟氏跟前的婆子高兴吃酒吃多了吐露真言，孟家就要发达了，孟姚的亲哥哥孟子义塞外征战有功圣上要封他将军。

许多事情之间都有联系，灵若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稍加思索便拼凑出错嫁后头的真相。

只是，被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抛弃，曾经还希冀嫁与他举案齐眉，心头还是痛。

看着柳柏舟从外头失魂落魄进来，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般。

他后头的奴才多福也没好到哪里去，发髻乱了，手里还握着柄破伞。

若她想到没错，大哥他应是被蒙在鼓里。

脱掉了都是水的外袍，柳柏舟上前想拉住灵若的手但全身湿透又不敢，只是僵硬地将手举着。

“灵若，是大哥的错。那日我本该发现不对的，但我愚昧无知，竟分辨不出嫁衣下的是你还是依棠。”他一夜未睡，眼眶发青，下巴上胡子拉碴，满脸痛苦懊恼之色。

“父亲他，”看着眼前的亲妹妹越发瘦的发尖的下颔，浅紫散花裙下单薄的身形柳柏舟憋住了为衡阳侯辩解的话。

此事却是父亲不对，灵若看着他跪在石青团花地毯上左右为难。

眼底终究是失望了，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大哥他当真不知何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入了她的院子还打晕了她的贴身大丫鬟关起来。

柳柏舟痛苦地阖上眼，他还在想着多少年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依棠和灵若梳着双丫髻，窝在母亲身边一人一块吃糕点。

为什么，如今就成了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当时灵若想吃玫瑰酥，柳依棠便也想要，灵若不要玫瑰酥了去拿最后一块豌豆黄，柳依棠哭着闹着不抢到手不罢休。

他这人，贯来只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

想起这几日听见的京中流言，柳柏舟捏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这件事是柳依棠被迷了心窍，灵若你不能蒙受不白冤名，我去找齐珏讨回公道，实在不行我要去金銮殿上质问齐珏耍我柳家的姑娘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越说眼眶越发发红。

灵若却仿若如同身外人，冷静的声音让人如坠冰窟。

“大哥，如今事情已经成了，柳依棠是三皇子妃了。你去寻齐珏讨什么公道？”灵若在府内也不是对京中的事充耳不闻，那些流言蜚语都压在她孱弱的肩头。

她嘲讽一笑：“且京中流言也无错，我德行有失，三皇子婚宴前夕退了与我的婚事迎娶柳家二小姐成一段佳话。”

像是接受了什么般，灵若起身面对着窗棂，满天飞雨席卷西风扑面而来。

“我柳灵若，本就不被天眷顾，及笄礼前夕母亲去世，婚宴前夕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退了我的婚事。”她面上留下两行清泪。

柳柏舟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妹妹，心里头仿若塞了团棉絮。

她从未流露过这般真实的情绪。

温婉大方，端庄有礼的柳家大小姐少有失态的时候，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灵若无欲无求，什么也激不起她的情绪。

“不，灵若你无错。娘亲病逝是庸医无能，齐珏退婚是他狼心狗肺，不堪为你的良配。”柳柏舟说着就要去往前去。

灵若睁开眼，里头已没了泪水，声音有着几丝发颤：“如今再说这些也是无用。”

她看向柳柏舟颓唐的面色笑了笑：“大哥若你去闹，我也做不成三皇子妃了。我柳家已成了满临安的笑话。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再闹，圣上要不喜了。”

天家无情，他可以允许儿子娶错了新嫁娘心怀愧疚，却不允许旁人指出皇室这桩荒唐事，更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的亲生儿子。

此话一出，柳柏舟歇下劲来，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幕后之人早就算计好这件事无解，才敢当而皇之在婚礼上换人。

她让人扶起大公子，送他回院子里。

最后转身状似无意提醒道：“且父亲瞧着对此事毫不意外呢，大哥你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