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跳级生
“撄宁,撄宁!老师喊你呢!”
同桌谭筱筱胳膊肘轻顶,小而急促的提醒声,终于将望向窗外、满脑子浑噩的女孩思绪拉回来。
也不知她今天怎么了,进校后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虽说现在是暑期过后新学期第一天,还不算正式上课。但班主任好歹大剌剌站在讲台上。她叫了撄宁几遍名字,撄宁都毫无反应。饶是以好脾气著称的秦老师,也终于忍无可忍,三番五次面色青白地朝这边瞪过来。
撄宁这样明目张胆的走神姿态,就差把“我在溜号”的讯息刻在脑门上了。
“付撄宁!”秦老师压着脾气睨她。
被唤作“撄宁”的女孩醒过神,“蹭”一下迷瞪着站起来,两只精致的麻花辫乖巧垂在肩后。忐忑地跟台上老师大眼瞪小眼。
“谁就让你站起来了?”秦老师好气又好笑,她拍拍身侧男生的肩膀,“我是问你,还记不记得他?”
他?
撄宁移开目光,这才注意到讲台上站着两名新同学。谭筱筱在一旁低声提醒:“这两位是咱们班新转来的跳级生,女生叫柳思琦,四年级跳上来的。男生胥风……你认得吧?”
胥风,撄宁点点头,自然认识的。
两年前他们所在的实验小学,发生了一起残忍的校园凶杀案。而撄宁,姑且可以视作这位新同学——胥风的救命恩人。
秦老师旧事重提,于受害者而言事实上并不妥帖。但当事人不在意,他看了撄宁一眼,随即低下头专心拂去手心沾上的粉笔灰,方才他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撄宁瞧着他,似乎长高了些,也长得实在漂亮,冰雕玉琢般透着股“闲人勿近”的冷淡气息。这种气质在同龄人身上很少见。
撄宁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漫无边际地想,胥风本来比自己小一届,又休学一年,如今跟她同届都五年级。那不相当于直接跳了两级?
想到这里,撄宁两眼一花,自觉这不是自己这个挂红灯的学渣该考虑的问题。
“正好章裕的旁边空了个位置,胥风,”秦老师扫视一周,给胥风指了个位置,“你坐过去吧。”
位置在撄宁的斜前方,撄宁甚至听到了同桌谭筱筱在他走过来时,微不可闻地一声惊叹:“天哪。”
秦老师另给柳思琦安排好位置后,笑着说:“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撄宁,当然……学习方面的除外。”
教室登时一阵哄笑。
无它,撄宁成绩差人缘好在班里出了名,谅谁都喜欢拿她开玩笑。
秦老师简单地交代了下午大扫除事宜后,下课铃声响起。撄宁见老师走后,撑着下巴,又开始新一轮望着窗外发呆。
前桌章裕一个猛回头,揪了揪撄宁的辫子,一发连珠炮弹:
“撄宁你咋了?被妖精勾了魂啊?还是没睡饱啊?老师刚刚喊你好几声了,你可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她那眼神我想想就怵得慌。”
撄宁避开他的手,谭筱筱扶了扶粉框圆眼镜,痛心疾首:“章鱼哥,你能不能说话别老跟窜稀一样……”
被章裕一巴掌打断,他给谭筱筱拍得头在脖子上扭了个九十度的圈,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去去去,那学你整天屎屁尿挂嘴边的臭德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嘴和屁股倒着长。”
谭筱筱掰正脑袋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女生!”
“这位大哥,”章裕做了个“拜托”双手合十的手势,“你哪点像女生?麻烦您,我拜托您,自我定位清晰一点,OK?”
两个人拌嘴吵得不可开交。撄宁不胜其烦,拿起新同学胥风当盾牌:“好了好了,你们俩嘴上积点德,别带坏人家小朋友,行不行?”
她又特意指了指两只腿都要跳到桌子上,龇牙咧嘴暴走的谭筱筱,并对她的今后感情生涯表示质疑,“谭筱筱你注意点形象!还想不想在我们小帅哥面前留个好印象了,你给我下来!”
胥风正皱眉微侧仰身子,躲过他们鸡飞狗跳的打闹,闻言绷起张小脸看了撄宁一眼,沉默不语。
谭筱筱终于老实坐回位置上,她扫了一眼胥风,忙摆出个端庄矜持模样,随即担忧问:“所以撄宁,你到底怎么了呀?一上午心不在焉的。”
撄宁死气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
她其实最近也没有烦什么,几岁大的小孩儿的情绪就像一团雾,来得快散得快,哪能有“烦恼”这种高级的情绪?
只是最近聿清的母亲生病住院了。
聿清是撄宁的邻居。这两天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
撄宁总想帮上点什么,甚至还想到做童工跑去哼哧哼哧煤矿挖煤,然后呢……
然后灰头土脸从兜里摸出几块钱,说“哥哥,这是我给段阿姨攒的微薄的手术费”吗?
确实微薄,还不如拿根绳子团巴捆了,把自个儿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