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瑾
调,过了多少年也改不了。前些日子我见了擎珹,也是这样。”
王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也正立在一旁,说道:“宫里的孩子都老成,二皇子还好呢,那大皇子总是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王皇后偏过头,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嘱咐道:“可不许这样说,两个孩子,无论是哪个听了都不会高兴的。”
“是。”侍女闻言,赶忙退却一旁。
此次探望,倒真给承瑾带了许多好处,先是父皇注意到他,开始有意培养,皇后宫里也赏赐了许多物件。
除却这些个,自然也生出许多非议,白承瑾是皇帝的儿子,不会有什么,他的母妃陈婕妤就不同了,受了好些的欺负。
但承瑾每日都要去学书,很少有知晓的时候,是后来冬日发觉宫里的煤灰少了许多,母妃的一双手上都生出许多冻疮,才为白承瑾所了解事情全貌。
有了这样的事情,小承瑾再是想,也对王皇后同白执瑜欢喜不起来了。
可那已然是他小的时候了,后来的承瑾,不单是善待王皇后,还一直处处照顾着执瑜。
纵是如此,他还是失了母妃,母妃一直教导他善良,良善着,良善着,连自己的母妃都未能保住。
念及此,便紧紧依偎在墙边,前面是道路,墙也只能挡住一面,可此时这便是他最安全的所在了。
他若是不必带着执瑜,前时也不会去庄子里找牛,执瑜若是无他,早早在路上被金淑柠派遣来的刺客抓走,亦或是因病逝世了吧。
思绪真到了此处,身上越是生热,头也沉沉垂在一边,像有无数只灼热的小手扯着五脏六腑,教他不许这样想。
古语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怎么自己不仅对执瑜恶语相向,心中更是诸多不平,做哥哥的不愿意再这样思虑下去,尚存的微薄理智也是不许的,可生为人的那一部分是忍不住的。
执瑜,还是快走吧……
正是这般想着,周围渐渐沉寂下来时,抬眼迷迷糊糊中,再看不见熟悉的矮小身影时,才会觉着心痛,到底是走了,也好,一个病人,拖着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出路呢。
思绪停滞在这一处,渐渐这世间在他眼中都沉下去,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了。
执瑜岂是那等能抛下哥哥自己寻找出路的人。他直奔向乡里,冷风几乎是叫嚣着剐他脆弱的发着热的肌肤。
白执瑜丝毫不在乎,甚至于是想着,风这样吹拂着,正好能让自己清醒些,哥哥的惨状十足地惊醒了小王爷的美梦。
白执瑜早已经不是锦城中悠闲享福的小王爷了。
人初生时,什么也不曾学习,什么也不会,就会逃避与麻痹自身。
可如今偏要将他整个整个撕碎了,放在地上踩上几脚。知道痛彻的感受,才会想到要去逃,逃着逃着,发觉所有的路都走过了,稍有些希望的狭缝都堵死了,尚才知晓逃跑本是无意义的。
他从来不曾跑得这样快过,连哭也不敢哭,蒙上脸面,彻夜挨家挨户敲开门,从来未见过这么多的爱莫能助,疾言厉色,或是……
这一生,于执瑜而言,或是太顺意了些,总以为不论如何,都能有人施以援手。
他竟也会请求,从来不曾感谢过的上天……
白执瑜奔走着,忽然跌倒在地,泥沙染上他的衣服,仿佛是在警示他,如今这个时候,反而身着深色衣袍,要好得多。
好在,我们白执瑜最是听劝听话之人,之后很久,都不曾穿过一身雪色长袍,连玉佩银器,都很少再佩戴。
他就是想戴,也不知道去何处买,给多少铜钱才合适,看不出是假的还是仿造的。更不必说,他们这样身份的人,穿金戴银的,过于惹眼,容易招引官兵。
天蒙蒙亮时,不知怎的,他通身的毛病竟好了许多。
不过倒也不坏。
此后白执瑜便再不敢生病。
家国都已然分崩离析,哪还敢稍稍显现出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