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中读书。
杨娣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下来,接过老师给的一应文件,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脑袋,“我们灼颂,读书就是有出息,可以去省城读书了,高不高兴?”
沈灼颂没有回答。
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说高兴,可是去省城读书的费用实在是重。
倒不是学费,那个老师说已经可以免去学费了。
但是生活费呢?
铺盖总是要购置的,平时也总是要吃饭的。
说不高兴,按杨娣的性格,会变得紧张,会夜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在那个很多人们都吃不饱饭的年代。
在那个人们压根不知道心理健康是什么玩意的年代。
杨娣似乎先天性地就知道要保护女儿的心灵。
尽管她可能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就是有一股无声的沉默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在告诉她要怎么样去做,不要怎么样去做。
到最后,杨娣会自责。
会把一切的原因归为自己的身上,会觉得是因为她不能给女儿提供良好的金钱物质条件,才使得女儿变得小心翼翼的。
所以沈灼颂没法回答。
但她总觉得自己是杨娣的负累。
因为没有她,杨娣可以不那么累的。
她会轻松很多。
杨娣没有读完书。
所以在这个获得工作很简单的年代,她没有稳定的工作。
这个年代的工作,仍然处于分配制。
意味着只要读书,读完中专,或者是高中专,又或者是更高的大学,你就必当会有一份工作,甚至是一份体面的稳定的工作。
所以沈灼颂的车票、沈灼颂的饭费和沈灼颂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杨娣一角一元慢慢攒起来的,郑重地放在一个很厚的盒子里,晚上的时候,她会点上灯数一遍,才能心满意足地睡着。
于是沈灼颂踏上来到省城的火车,开始在这里的求学。
日子总是很艰难的。
杨娣总是汇钱过来,沈灼颂咬咬牙,再把钱退回去。
杨娣担心女儿在这边省吃俭用过的艰难。
沈灼颂也一样。
她担心自己吃下去的每一点,是从杨娣的血里挤出来的。
所以她舍不得。
为了省掉额外的花费,除了寒暑假,沈灼颂是不回家的。
杨娣也没有来过省城看望女儿,因为那同样会耗费额外的车票。
对于沈灼颂来讲,一切都是可以忍耐的。
她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去到一个很好的大学。
至于读什么专业,她当时并没有什么概念。
只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她爬也要爬去大学。
她要带着妈妈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没人嚼舌根的地方,没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地方。
成为最幸福的人。
车窗展示的一切,对于沈灼颂来讲,其实是新奇的。
一方面,她没有见过这个年代的省城的模样。
另一方面,就是她高中的时候,也没怎么出来逛过的。
她只是待在学校。
从早到晚。
从周一到周日。
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
倒也不完全为了自己的学习。
沈灼颂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琢磨出来个赚取钱财的好法子,帮同班的人写作业。在这个高中,尽管它名声很大,让人一听就觉着这里边的人都是书呆子。但倒也不尽然如此,谈恋爱的、泡吧的,鱼龙混杂,仍然是做什么的都有。
他们找人代写作业。
找别人写也是找别人写。
为什么不由她来赚这份钱呢?
她正是很需要的时候。
但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学习。
于是沈灼颂基本每天接一个人的活儿帮着写作业。
她似乎天生是学习的料子。
做作业的速度也超乎寻常的快。
往往是当天的课程上完的同时,她的自己的作业就写完了。
再照着自己的作业帮别人的抄一遍,速度更快。
后来晚自习的时候,还是按着自己的进度啃一遍书。
什么都不会耽误。
学校的富家子弟着实是出手大方。
沈灼颂收钱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她从来不为此感到羞耻,不好意思,或是什么别的情绪,还会嘱咐自己的这个主顾,“要是有人需要写作业,你记得帮忙介绍介绍我。”
为什么揽这个活儿干?
“因为我缺钱啊。”她总是这么回答的。
这样一个学期下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