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处
缙宁山的日子颇有野趣。
安安和阿圆到处挖虫子喂刺猬,得知刺猬叫小白后,一向处事不惊的许姑姑也不由得眼角搐动。
在云岫看来,许婶子不愧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察言观色,事事留心,不到五六日就摸清了两个孩子的喜好。
许姑姑早上会领着两个孩子散步,一起把云岫送去书院后才原路返回,之后的时间要么待在夫子小院,要么就会去唐家药庐。
有时候她也帮唐晴鸢一起准备安安药浴用的药材,会用鸡毛做鸡毛毽,会领着两个孩子一起装药材做防虫香包,也给他们讲各种民间小故事。
云岫曾私底下问过安安和阿圆,许婆婆对他们好不好,喜不喜欢她之类的,阿圆倒是头点得比谁都快,安安素来腼腆,也难得说了喜欢,她便知此人确实是在悉心照顾孩子,才逐渐放下戒心。
待一个月满,云岫就与她签订用工契约,登记户籍信息,并递交一份至县衙以备存查。
如此,总算是搞定了一件事。
明算科六学子在熟悉阿拉伯数字后,仿佛开窍了似的,忽然间就觉得算术也不那么难了,使用数字会让算术题变得更加简单和直观,易于书写、计算、核验。
宋南兴是六学子中学习速度最快的,体会到数字计算的便利之处后,对云岫这位女夫子心悦诚服。
只要学会阿拉伯数字,于经分、约分数、合分数、减分数、课分数、平分数、乘分数的学习计算会更加容易,如今对他们来说最麻烦的反而是要先把题目信息译为数字,算出答案后,又要把计算过程用文字书写出来。
他们才接触数字不足两月,还需要循序渐进,急不得,总归要多加练习,才可孰能生巧。
除了日常课程外,几位学子还开始用数字重新温习、计算《九章算术》中的例题,若遇不解和难处,就另向云岫求教。
对云岫来说,明算科仅六人,教他们不难,难的是“职业规划与就业指导”这门课程。
南越学子读书多为入仕当官,若问他们没考上要如何?他们就会回:继续学,继续考,活到老学到老亦考到老。
因此,他们在上完第一堂指导课,尤其得知这门课旨在帮助学子谋划入仕失败该何去何从后,虽不至于对夫子恶语相向,但这门课请假的人却越来越多,以至于开课一个月后除了纪鲁鲁和顾秋年,再无其他男学子。
而女学子也听不明白,她们这些姑娘到了合适年龄就嫁人,往后下半生都在婆家相夫教子,自己没什么大抱负,也不需要杨夫子给她们讲人生夙愿,所以这门课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去学算术,好歹勉强有点用处。
唐山长得知后,问她:“想要取缔这门课,再转去教授经贴吗?”
云岫失笑,唐山长对经贴可真执着,但开设这门课才是她来缙沅书院教书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愿放弃:“只要讲堂有学生,我便会一直教下去,总有一天学子们会明白这门课的重要性。”
他捋着胡子:“行,若最后没有学子再听你这门课,那你就去教经贴如何?”
“我猜,应当不会有那一天的。”目前她有顾秋颜这位迷妹,只要她在山上一日,那这门课就还有学生听。
“那我拭目以待。”
云岫拜辞唐山长,从书房出来后压力也不小,如果顾秋颜哪一天结业下山了,那她要妥协吗?
不,一颗果子都没结,她不愿就此放弃。
许姑姑在山上一个多月了,日子舒心自在,可比在山下轻快得多。
以前她一个人守在云府,盼啊,等啊,也不知何时到头,虽和乡邻们也有往来,但哪有在山上照看阿圆有意思,这可是公子的孩子,也是她的小公子。
“婆婆,刺猬包可以吃了吗?”阿圆抓着小白站在她身侧仰头望着,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期待满满。
许姑姑弯腰对他笑道:“阿圆饿啦?那和安安去桌前坐好,婆婆这就给你们端来。”
“谢谢婆婆。”他又抱着小白坐回安安身边,小短腿搭在一起,摇摇晃晃的,探着个小脑袋看安安写字。
许姑姑今早带着两个孩子揉面做包子,一般的包子哪能引起阿圆的兴致,毕竟他吃过的东西可不少。
面团柔软膨松,两个小孩就揪了一坨面团子,在手里揉来揉去,搓成长条,就像放大版的虫子似的,想让许姑姑蒸给小白吃。
本来他们自顾自地玩得挺乐呵,但瞧见许姑姑心灵手巧地捏出一个小兔包时,那眼睛就管不住地往她手上瞟。
阿圆已经开始心不在焉,等再看见她用剪刀把刺猬背上的刺一层层的剪出来,做了一个和小白一模一样的包子时,再也坐不住身。
跑到许姑姑身边站定,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做好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包子,除了小兔子、小刺猬、小鸡,还有小猪头和小蘑菇。
从做好到蒸熟,他翘首以盼等了许久,现下听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