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唔,这才是他嘛,虽然姜琬很想把药碗砸在他头上,但心里又安定了好些,口中笑骂道:“不要脸,趁着我不能还手来骂我,等我好了与你算总账!”
不过话又说回来,插科打诨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疏离似乎立刻被打消了,纪容川的眼中忽地落了些温情,“那就快点好起来。”
“我会的,我才不想轻易死去。”姜琬感慨道,“人真是奇怪得很,明明之前被打时我都绝望了,可现在活了下来,只想越活越好。”
纪容川嘴边噙一丝冷笑,“你放心,所有对你动手的人都会付出代价,还有那个姜凝雨,听说我不在的时候,她欺负你欺负得很厉害……她想找死,我成全她。”
姜琬细细打量纪容川的手,本来养尊处优的皮肤已经变得粗粝如砂石,指腹上都是老茧,不知道要烂了好了这么往复几回才能长出来;目光上移,他的脸上也添了好几道疤痕,有些已经淡化得不仔细看看不出,有一条却明晃晃地挂在眼尾,还没消退。
“是真的变了,你比从前有气势多了。”
“好还是不好?”
“也好,也不好。”姜琬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道,“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纪容川一笑,这一笑倒是有曾经飞扬肆意的影子,“身为男子,吃点苦怕什么。”
“沈姨一定很心疼。”
“还没来得及回去看她,想来一进家门就要听絮叨的。”
“快些回去一趟,我也要休息了。”
纪容川默然帮她掖了掖被子,总觉得自己还有满腔的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轻轻应了声,说“等你睡着我就走”。
姜琬“嗯”了声,慢慢闭上眼睛。
身上还是痛的,而且能想到这样多的伤定然要休息很多天才能好得差不多,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觉得十分安宁,对未来也蓦地萌生出无限的希望。
那边纪容川出了门,正看到阮少宁亦是一身风尘仆仆,与他手下的兵对峙,见到纪容川,他沉着脸过来,拱了拱手,“纪将军。”
纪容川亦拱手,“阮大人。”
昔日的好友再度见面,中间却好似已经隔了难以逾越的鸿沟,阮少宁索性开门见山,“让我去看看她。”
纪容川道:“阮大人不是郎中,进去见她又有何用,不如还是先回家看看,阮先生想必盼这一日已经盼得脖子都长了。”
阮少宁刚才已攒了一肚子气,眼下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低声喝道:“纪容川,从你我同在陛下左右的那一日起,你就对我冷嘲热讽,出言不逊,我一再忍耐,可你不但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我父亲到底是教过你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对他可有过半分尊重?!”
纪容川神色一沉,“如果我不尊重他,现在就会去阮家将他拉出来狠狠打一顿。”
“纪将军好大的官威。”
“比不得阮大人运筹帷幄。”
阮少宁上前拎住他的领口,“你到底想怎样?如果说我父亲当初害了定北侯府让你跌入尘埃,我认,这段时间我已在尽力赎罪,是不是非得我父亲去你父亲面前下跪磕头,你才肯好好讲话?!”
纪容川也不挣脱,只冷冷道:“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我本来不想因他而迁怒于你,是你非要拿出替父还债的名头在我面前晃悠,既如此,我什么态度,你都好好受着。”
“纪容川!你这脾气早晚招来祸事。”
“我脾气一直就是这样。”纪容川抬手,将阮少宁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然后使力一推,阮少宁便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继续说:“我与你本不是一路,昔日太平无虞,你我方能吟诗斗酒,现今实在不必再勉强,各走各的道吧。”
阮少宁喘着粗气,“好,既然你这般冥顽,我不多说。我现在要进去看阿琬,让你的人让开。”
“不让。你请回。”
“你我的恩怨和阿琬无关。”
“你是阿琬什么人,你凭什么来看她?”纪容川眉眼一挑,带着放肆的戏谑,“还是阮大人有把握说动阮先生同意独子入赘?”
阮少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先前与父亲所做的对抗,以纪容川今时今日的能耐,想必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可是除了父母没人知道,娶姜琬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心里为了挚友而萌生的执念。
只是现在讲这些,除了让纪容川嘲笑,除了再一次把自己的尊严扔在地上给人踩,再没别的意义。
“我不和你多说,我与阿琬相交多年,须得看看她。”他往里走,不顾那些明晃晃的兵刃,甚是执着,“我只是晚来一步,如果不是你,我会把她救下来。”
纪容川站在他身后,“晚了就是晚了,救她的人,是我。”
说完这话,他撂下一句“将门口围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就翻身上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