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大结局)
第93章
不回来,自是因为绫州的事情不好解决。
纪容川手里有兵,又素来做事果断,刚到振州之时就直奔衙门,制住了几个关键的官员,把人家家里搜了个底朝天。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去平乱的,万万没想到来这么一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振州的贪腐情况被连根翻起。
纪容川连夜写了奏折向陛下禀明,陛下沉着一张脸令人往下查,这地方官员如此放肆,和京城里的大臣们脱不了干系,很快就有几个身居要位的朝臣被贬谪。
但事情到了此时,推不动了。
朝中一片死气沉沉,每日上朝都几乎无人启奏,陛下想做什么,必然有人跳出来说这难那难,没法做成,陛下动怒,这些人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请求辞官回家。
摆明了纪容川干的是伤筋动骨的事,陛下若是再查,大伙儿就撂挑子不干了。
军饷没人算,粮草没人管,而先前造反的难民们倒是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马上要过年,振州那头也甚是艰难。
只好在纪容川手底下的兵卒是跟着一起拼过命的,有他一句话,大伙儿还不至于乱起来。
姜琬没当过皇帝,但她觉得如果自己是皇帝,恐怕此刻愁得头发也要白了。
纪容尘倒是看得开,不紧不慢地同姜琬说:“就像是一场棋局,想要把死棋盘活总得牺牲点什么。几州百姓还有容川那一拨人受些苦,换将来至少十年安定。”
姜琬点点头,又问:“伯父还不打算回来吗?”
“父亲要指点容川,虽然会在他之前回来,但这定北侯的‘病’,多半要年后才能好了。”
各方势力就这样对峙了五天,不仅没有什么好消息,还连带着周边两州的百姓蠢蠢欲动。
若朝廷已经羸弱不堪到如此地步,那龙椅上坐的人,是不是可以换上一换?
皇帝坐不住了。
当晚,大殿中的烛火彻夜未熄。
第六□□堂之上,皇帝刚刚登座,就号令十六卫和羽林卫直接拿人,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偌大的宫殿里直接少了三成大臣。
怒目力争,没用;哭天抢地,也没用。还有些想求情的,直接被拖下去打十板子,还求,再打,如此循环往复,打到彻底没气儿为止。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自然十六卫羽林卫里都有和朝臣牵连的,皇帝根本不在乎,未熄的烛火见证了他如何挑选出顶顶忠心的那批人。
豁出去了,完全豁出去了,传到青州的消息是,皇帝根本不管朝廷是否还能运转,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面对剩下的人,他更是给出了一句让天下震惊的话。
“不能干,就给朕滚。”
自然,少了人,下面的就要提拔上来,不知道皇帝熬干了多少心血,总之很短的时间内便摸清了些许情况,提上来的人虽然暂时还不熟悉各部要务,弄得是乱七八糟,但至少个个为国为民。
纪容川所需的军饷和粮草就在这样一片鸡飞狗跳中筹备妥当,运至振州。
听说忙完这桩大事,陛下也累病了。
好在这造反的百姓本就只求一口饭、一处安身之所,并不是非要这江山改姓,等见到气势汹汹的大军压过来,大部分丢盔卸甲,举手讨饶。
虽然按大晋律例,造反之人要诛九族,但真这么诛灭下去,南边几乎要空了,所幸如今陛下宽厚仁爱,早早地颁了圣旨告知四方,只要放下兵刃回乡,就既往不咎。
当然,纪容川一面安抚百姓,一面也没忘顺带收拾些四处打家劫舍的麻匪,这么肃清下来,竟给了这片土地许久未有的安宁。
……
每当有最新的信儿送到定北侯府,姜琬都着人去问,听得也很认真,听完后想过给纪容川写信,但每每提起笔来,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他所经历的事情似乎都太过波澜壮阔,无数人在其中如砂砾般堆砌成史书里的一句话或几句话,相比较而言,姜琬的生活乏善可陈。
不过同藏岳藏锋说起来,姜琬并未觉得有什么,反而念叨,“纪容川他愿意拿起刀,不就是为了许多人能够平平淡淡安安生生地过完一辈子。”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沈大娘子挨不住,觉得姜琬必然也是如此,赶着让人做了好几套厚厚的衣裳,还翻出两身大氅送去姜琬那里。
姜琬本就娇小,穿在大氅里更显得柔弱,沈大娘子才看了一眼,就说“这些天别出门了,出去风一吹都能把你这丫头给吹倒了”。
姜琬每次都乖巧应着,就连铺子都不怎么去了。然而又许多天过去,纪容川还未回来,她想了想,打发藏岳弄了把木梯,搭在定北侯府南墙之旁,她得了空闲就爬上去瞧瞧——这是纪容川回家的必经之路,她想着自己总能等到他。
藏岳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道理,墙头上的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