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
,便不再搭话。
韩霁说了许多,有提到寿州送来的鳜鱼,青州的鹿肉,越州来的清酒,说到冬日里盛行的围炉雅会,正是红梅饮兴起的时候,郡主府的梅宴,梅花鲊如何咸香酥脆……映棠默默听着,恍惚着便悄然睡了过去。
饴糖铺子的人过来了,韩霁竖指抵在唇前,指了指廊下的围栏,那人会过意,压低声响将糖罐卸下放到廊下,便自觉带上门离开。
庄珩又回了厨房捣鼓,将爬出屋子的小猫抄在怀里带进去,绝不多向这边打探。
整个世间,就仿佛只余这一对璧人,一人小憩,一人看雪,端的一派宁静祥和。
她歪着头即将从韩霁肩头滑落,被一双修长的手拖住,缓缓挪回原位,韩霁一动不动,待她睡得深了些,才替她轻手解开斗篷,将她的头扶在脖颈间,弯腰穿过映棠膝弯,抱她起身往床榻而去,他替映棠掖好被子后,干脆坐在床边,一手与映棠紧紧相握,便撑着下巴悄然观她睡颜。
就这般默默地陪了一个时辰,直到听见楚父赶来的声响,他才松开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起身到门口拱手相迎。
楚父风尘仆仆而来,倚着门踉跄几步上前,想说的话卡在喉间,他见映棠睡得熟,是又惊又喜,转而又担心是女儿生了病,便拉着韩霁到门外,磕磕绊绊的低声开口询问,“听闻我女儿……她……她受了风寒,大夫怎么说?”
他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熬了一嘴的泡,全然配合着韩霁与迟沂,日日心急如焚,邵兰亭寄回的信送来,一时难以相信,楚父便赶紧套车过来,打巧遇上韩霁从车旁驾马飞奔而过,他才有了几分安定。
韩霁安慰他,说是才喝了药睡下了,楚父这才放下心来,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松开手,拍了拍韩霁的胳膊,“烦劳你为楚家连日奔走,如今歹人虽已被抓捕归案,可这应天府却也算不得安全,明日还是赶紧回京,我也好照看一二。”
“这是自然,”韩霁提到回京的事,不由想起了一桩麻烦,是故向楚父提起去城外庄子休养,“祖父留下一支护卫,原先就在黎园后门住着,这次祖母将他们提了出来,届时会安排到庄子里,如今京中流言四起,尚需避避风头,楚姑娘一道才受了惊,不宜再添一桩心事。”
有韩家护卫守着自然是好的,这回楚浔将陆鹤四兄弟都带过来了,索性带去庄子里,凡事求个多多益善,韩霁说的在理,他想起京城中的那些糟烂事,便是一阵阵的揪心,要处理的又何止一桩,不过最要紧的是映棠的安危,余下都不大重要了。
楚父将门带上,背着手往廊下走,路过那些个糖罐,旧忆翻涌,这会子是当真酸了鼻子,他提起一个糖罐,也猜到这是韩霁为映棠费心准备的,转头邀他道:“可有酒?陪我小酌几杯罢。”
庄珩在对面听到声音,忙答道:“有的,陈年的青梅酒。”
于是便在厨房里收拾出一方矮桌,简单摆了陶碗。
几碗青梅酒下肚,楚浔眼眶湿润,将酒碗重重拍在木桌上,示意韩霁提酒罐又倒了一碗酒。
酒过三巡,楚浔却不见醉意,倒是对面的韩霁,从一开始便滴酒未沾,他面前那碗青梅酒随着楚父动作,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沉默了一阵,在楚浔再次高举酒碗时,韩霁放下酒罐,起身抚平褶皱的衣衫,拱手深深俯下身子,“还望伯父谅解,算算日子,今日本是无玊上门提亲之日,如今得见重逢,可见确是黄道吉日无疑,然匆忙之下,一无媒人做保,二无亲长在侧,便只能斗胆孤身向伯父提亲,无玊深知不合规矩,但诚心求取令爱,待明日归京,必按章程来办,绝无轻视怠慢之意,望伯父成全!”
他从不曾看错韩霁,原只当是映棠心仪,也有几分爱屋及乌之意,后来见他行事认真,且一心放在女儿身上,也诚心接受了他未来女婿的身份。
如今流言未平,韩霁却不理会世俗言论,赶在这意想不到的关口求亲,若说是作为父亲,在看到女儿得有如此归宿后,当是万分欣慰。
良玉难求,良婿更是难得。
楚浔饮下一碗酒,叫声“好小子,”猛然起身,虚虚托住韩霁,“不必多礼,我深知你为人,今日既是重逢吉日,这门亲事我楚浔便就应下了,只是我有言提醒,若你背弃盟约,无论我女儿如何维护于你,这门亲事便就此断绝,若你信守诺言,凡财力可为,只要你有所求,楚家必有所应。”
他必为自家女儿撑足底气,叫她以商户之身入勋爵门第也绝不落了底气。
楚家五成家产,已事先去信夫人整理,用作女儿嫁妆,除此之外,楚家扩大在京中的生意,在皇城根下,立下楚家的名号。
他怕女儿孤身嫁入京城,没由落下大胡氏的下场,白白叫人惋惜,须得有娘家人坐镇。
眼前之人可堪托付,又是女儿自己选的,他并无异议,却怕人心易变。
韩霁抬起头来,再度行礼道:“伯父放心,此生违誓,天必刑我孤苦,无玊在此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