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
伸手拨弄一下安全带上绑着的草莓熊,问:“猛男粉?”
韩诚飞:“害,我媳妇的车,买的时候喜欢得不行,开了不到两个月就嫌弃了,只好我开。”
他随手拍了两下中控台:“你们女孩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二十多万买个玩具。”
许梦冬从字里行间嗅到爱情的酸臭。
“不还是买了?”
“哈哈哈哈哈,不买行么?我媳妇儿,又不是别人媳妇儿,别说辆车了,要月亮也得摘啊。”
东北男人宠老婆的话题上过热搜,起因是若你在东北,晚饭时间站在窗户前往外望,各家厨房里忙碌的都是光膀子的老爷们儿。许梦冬对这个tag并不完全同意,人与人的关系无关地域,只关乎人心。
“你这是要......”
韩诚飞看见后排的购物袋,许梦冬直言不讳地解释,自己以后要常驻镇子,与山货和农产品朝夕相伴了。
“真的要入伙了,韩老板。”
“欢迎欢迎......哎不是,谭予呢?让你一个人搬?”片刻后,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谭予去哈尔滨了。”
许梦冬面上不动声色:“去哈尔滨做什么。”
“那边电视台要采访他,现在青年人才返乡创业是个热点,一般这种事我都让谭予去,不然白瞎他那一副好皮囊了......他没和你说?”
何止是没说。
那晚尴尬过后,许梦冬和谭予再没联系过,许梦冬手机上谭予的对话框渐渐被挤了下去。她也没想着主动联系,一来没立场,二来没脸皮,三来......没必要。
韩诚飞用余光悄悄瞟许梦冬:“你和谭予还没和好啊?”
许梦冬不咸不淡地:“他和你说过我俩的事儿了?”
“那没有,他那人你知道,想从他嘴里听点故事比死还难,”韩诚飞说,“但是前几天那饭局,傻子也看出来了呀,你俩那亲密劲儿的,要不是正在谈,就是以前谈过。”
韩诚飞没好意思说,还有那天晚上谭予看许梦冬的眼神,好像大雪封山时林子里饿狠了的野狼。都是男人,谭予装得再怎么正直清高,眼神骗不了人。
许梦冬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也瞒不住:“嗯,从小认识,以前谈过,分了。”
“我兄弟还有戏吗?”
“没有。”
俩字儿轻描淡写。
好像树梢安静落下的雪花,悄然盖过自小相识纠纠缠缠的十五年。
韩诚飞自然不知道原委,只觉得她回答得干脆,整个人的性格也像初冬时节水面结的那一层薄冰,冷的,脆的,难以接近的。他趁红绿灯间隙看了一眼许梦冬,发现她头靠在玻璃上望着窗外,眸子被路边厚厚的积雪映衬成极淡的浅棕,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疏离。
但韩诚飞觉得,那层疏离之下,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感情真难啊。
他庆幸和自己媳妇儿的相识、恋爱、结婚都无比顺遂,像是猛火爆炒的菜,油盐相撞,加点儿料掂一掂,这事儿就算成了。要是换成谭予和许梦冬这种小火慢炖的他可真受不了,时不时还要掀开锅盖看看火候。
急都急死了。
-
谭予收到韩诚飞的消息时,刚刚结束当天的采访。
电视台的采访流程复杂,谭予事先并不知道他还要配合当地文旅局拍摄旅游宣传片,这样一来,少说要在哈尔滨停驻一个礼拜。他看见韩诚飞给他发来的信息密密麻麻——
[你猜我在回镇子的路上遇见谁了?]
[梦冬妹子要搬回镇上住了,以后你们可就低头不见抬头见喽。]
隔了半小时。
[她拎了好多东西,我说帮她收拾收拾,她不让......咋这倔呢?]
[她家房子都破成这样了,还能住人?]
又隔了半小时。
[她说明天就要开始直播,事业心还挺强。]
......
谭予握着手机,眉头渐渐拢起,手指浮在屏幕上方,始终没落下去。
韩诚飞此刻适时发来最新线报:
[好家伙,你前女友能文能武的。]
附带一段小视频——
小视频里,许梦冬搬了梯子上房,她穿利落的黑色毛衣牛仔裤,毛衣袖子挽到小臂,扎马尾辫,额前有灼灼的汗,踩在梯子边缘用砖头敲打房檐下的冰溜子。
太久没住人,那是雪水堆积的痕迹,巨大的冰溜子,掉下来要砸死人的。
谭予还看见照片里院子地上扔了一堆工具,改锥锤子螺丝刀,既然要回来住,就要把一切打理好,许梦冬在一点一点亲手修补她从前的家。
烟囱通一通,院子里杂草拔一拔,土炕要重新铺,砖地改成瓷砖或者地板,趁着过年前还要找人上门安装电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