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
善用搜索引擎是个好习惯。
章启打定主意追许梦冬后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挖坟,把许梦冬出道这些年的跑龙套的剧、打过酱油的综艺、露过脸的访谈全都捋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她混这么多年没混出名堂是有原因的,特别是最近几年,用半个圈内术语说就是,资源太差了,什么戏都接,完全没有个人规划,公司对自家艺人未免也太不负责。
顺藤摸瓜,章启又查了许梦冬之前的那家经纪公司,果然名不见经传,看上去像小作坊。
值得一提的是,许梦冬是这家公司八年前成立时签下的第一位艺人。
那时她十八,不到十九岁,大一还没读完就接下了人生中第一部戏,成本很低的青春校园疼痛小网剧,她在里面演一个小白花。
剧组在上架之后的例行宣发环节接受了平台方的采访,主持人太懂观众想听什么,问剧组里最年轻的许梦冬,谈过恋爱吗?对剧情里几个男孩女孩的感情纠葛在怎么看?校园里的感情最纯真了,是否很有感触?
多年前的采访片段,妆造和镜头清晰度都一言难尽,但章启看见许梦冬端正坐在沙发上,两侧都是比她大了不少年纪的同组演员,各个都是老油条,对私生活缄口不言,就她像初春田里的禾苗似的,脊背挺直,眼神认真又清亮。
她说,谈过一段恋爱,就一段。
主持人顺着追问,那为什么分手呀?
傻孩子有一说一,全然不懂伪装与自我保护:“我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
她正视着镜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和他道个歉。”
挖过这一段采访的不止章启一个人。
屏幕上飘过以往弹幕,刺眼的字:
[破案了,这时候就有金主了是吧?]
金主。
任何一个忽然活跃在大众视野的女演员都有可能被披上的一层假虎皮,金钱、美貌、权力、地位......人的臆想无穷无尽,把这些东西左牵右扯搭出一个神秘的名利场,再笼上暧昧旖旎的色彩。
章启也看到了关于许梦冬的“金主”的八卦传闻,据说不是有钱那么简单,而是个手眼通天不可言说的人物,一力将十八岁的许梦冬捧出道,所以那两年她戏约不断。再后来,就是人们喜闻乐见的高楼塌,落马后的秋后算账。许梦冬作为一件“附属品”,自然也再无翻身可能,不波及到她已是万幸。
年纪轻轻走了歪路,这是报应。
从那以后她只能在群演和前景里露脸了,再没有像样的戏找上她,唯一一部古装剧的女三,还因为被拍到和同组男演员过从亲密,而被男演员的女友粉们再次网暴。
好像证实了传言:许梦冬人品有问题,私生活混乱,否则花边新闻怎么只围着她一个人转?而且这么多年都没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足以证明业务能力也不咋地。
许梦冬从来没有尝试自证,连反驳都没有,就这么熬着,熬着。
接戏,拍戏,杀青,拿一笔钱,公司抽走一大半,剩下的自己攒起来,日子过得远没有别人看得那样光鲜亮丽,反倒有些紧巴巴。
终于熬到今年合约期满,她第一时间定了最近的特价机票,拎着行李灰头土脸地回了老家。
没有地方能接纳她。
外面的世界锦绣烧灰,落得她满头满身都是尘,没人记得她最初长什么模样,八年,时间太久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忽然开始想念家乡,想念厚实的黑土,想念松柏满山天高水阔,想念落日余晖下的荒凉,连下几天几夜能没过脚脖子的大雪,还有满是冰碴子味儿的冷空气。
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才会想家。
许梦冬下飞机的那一刻收到手机运营商的短信:北国好风光,尽在黑龙江。
她跟个小傻子似的,把这条短信截图,很宝贝地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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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种基地有工人宿舍,厂房改的,条件还行。
干活的工人大多是本地和周边镇县的村民,冬天农闲或大雪封山时就过来这边帮忙,按时薪算钱,早晚来回太麻烦,索性就住宿舍。
谭予也住。
后来章启来了,也给他了一个单间。
唯独每天不嫌麻烦从镇上到市里来回折腾的就是韩诚飞,他是这几个人里唯一成了家的,还很自豪地说,老子跟你们几个光棍儿不一样,我得回家陪媳妇儿。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
韩诚飞上午从市里过来,路上路过水果店,拎上了两箱南果梨和车厘子,和大伙儿分着吃。
他洗好了水果,正撞上从房间出来呵欠连天的章启,不用说,这又是一宿没睡,年轻人到底精力旺盛。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和韩诚飞说了句早。
早个屁,快中午了都。
“你晚上出去偷地雷了啊?”
章启晃晃手指:“我在连夜恶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