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惠
“我记性不大好,你帮我回忆回忆,”许梦冬在副驾驶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歪头看着谭予,神情颇有几分自嘲,“不久之前你把我带回家,咱俩都爬上床了,结果刹车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很纠结来着。”
纠结到一遍遍问她: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啊!你说!
她不回答,他就不肯给她个痛快,最后睡也没睡成,两个人各自憋了一股火,不欢而散。
这才是许梦冬印象里的谭予,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拥有不清不楚的性/关系,好像护食又一根筋的狼,他一定要确定身下的猎物切切实实是属于自己的,才肯下嘴咬。
许梦冬瞄一眼谭予握着方向盘的手。修长指节在那晚曾沾过她湿泞,可也硬生生叫停了。多有自制力的人。
她移开目光,轻轻发问:“......那时候你不同意,这才隔了几天,怎么又改主意了?”
谭予平视前方,纠正她:“你听清了,我说的是[在一起],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我要当你男朋友,不是见不得人只有床上互动的p友。”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答应你,在这段关系里你有绝对的自由,对我不满,你可以随时随地抽身,我也没有糟粕地强迫你对我负什么责任,比如成家,婚姻,日久天长什么的,我不在意。就只是单纯的恋爱关系,没感情了就随时停止,谁也不亏欠谁,能理解吗?”
许梦冬嘴硬,挑了挑眉:“你就那么确定我对你有感情?”
谭予不回答,一个表情都没给她。
许梦冬讨了个没趣儿,撇撇嘴: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事先讲清楚,我看我能不能接受。”
“第一,我们是恋爱,所以要在这段关系存续期间保持忠诚。”谭予像是早就想好了,“第二,分开可以,需要说清楚原因,好聚好散,不能不告而别。”
“没了?”
“嗯。”
许梦冬食指敲着膝盖,沉默望向车窗外,看景色由单调银白的山林渐渐变幻成热闹市区。
“我考虑考虑呗?”
“成,”谭予说,“但是别太久。”
“等不起?”
“对,我等不起。”
谭予将车子停在市里最热闹的商场门口,这是许梦冬和章太太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春节公假只到初六,此时商场门口来往的客人已经少了许多。
“几点结束?需要接你么?”
“接你个头,别来烦我。”许梦冬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自觉被谭予拿捏了,胸中憋闷一口郁郁之气长久出不来,恨不得骂谭予几句,还好忍住了,拎起包下车,高跟长靴踩得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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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太已经到了。
她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手里拎两杯打包好的布丁奶茶,正在仰头看商场负一楼超市张贴出来的促销海报。
许梦冬从前在上海也认识不少有钱人家的富太太,她们有的是自己能力强白手起家,有的是继承家业,但共同点是到了一定消费层级后会更加自律,更加注重养生和健康,奶茶这种高糖饮品坚决不会染指。她们会聊生长在岩壁上的母树大红袍,出门保温杯里带着的是燕窝乳盏......
许梦冬当然不会以为章太太喝不起茶叶或燕窝,只是觉得她跟自己见识过的那些有钱人很不一样。
就比如,她看到许梦冬走进门,会夸张地过来给她拥抱。
许梦冬回抱她时才瞧见,她手上拎着的除了奶茶,还有在旁边蛋糕店刚买的一元蛋挞,香倒是挺香的,就是塑料口袋沾了油,还蹭到了她昂贵的lv围巾上。
“冬冬啊,你的靴子真好看,哪家的?”
许梦冬低头看了看:“......记不住了,一个网红小牌子,质量不大好,鞋跟不稳......”
“哎呦那不行,我女儿刚学穿高跟鞋,我怕她崴脚,还是给她买个稳一点的吧......”
章太太说过,自己女儿和然然差不多大,那就是正在读高中的年级。
“十几岁的女孩子都爱美。”
“是啊,花一样的年纪,说好也好,说愁人也是真愁人。”章太太说。
她不允许许梦冬如此称呼她,让许梦冬叫她姐。她提前预订了楼上一家日式烧肉,席间一直和许梦冬聊孩子——正值青春期的女儿,还有那个在国外呆了几年就不知天高地厚、每天都在闯祸的儿子。
许梦冬贴心地承担了烤肉的职责,一边忙活一边安静地听,直到章太太问:“章启前段时间是不是惹你烦了?”
许梦冬拿长夹的手一顿。
“他跟我说了,在工作里认识一个漂亮的姐姐,他很喜欢,要追。”章太太说,“我就猜到是你。后来过了没几天又跟我说他失败了,要去澳洲度假,治情殇,”然后笑骂一句:“什么混蛋孩子。”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