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自己

直播晚饭后，他干脆发来视频通话，我正在爸妈身旁泡脚，尴尬地敷衍了两句匆忙挂断。　　“爸妈在身边呢。”　　“听见了。”　　我拨回去电话，他说：“明天风大，你不要出来了。”　　“没事的，再大能有山顶大呀。”　　“我明天还要去工地，晚上去找你好不好，想我吗？”　　“想你，我明天必须见到你。”真的不行了，原本以为周日可以去看他，没想他还要继续早起打连班。顺义机场新接的项目月底前竣工验收，现在日夜都在抢工，他得盯着。我在过工地，知道他们的强度，室内作业尚且如此，更何况室外土建的呢？！他没跟我说，其实这一周都是这样的，每天4点起床，一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冬日严寒，凌晨的冷是在被窝的我无法想象的，往返200公里的路程，十多个小时的室外施工，不能按点吃上的饭，还有其他工地的琐碎，真是要了人的命。我心疼的不行，沮丧道：“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已经做了，你对我的关心我很知足。我没事。”　　我不再任性，见他是想确认一下他的状态，把做好的吃的拿给他，仅此而已。晚上语音聊到了下周的安排，我问他会在五号院吗？我要搬家。然后不自知地说多了，让他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他都这么劳累了，大晚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我给他添什么堵？？　　“没有，没有，你什么也别想了，好好睡觉，晚安。”　　我恨自己！！　　天又黑了，外面真的好冷，他还没完事，不知道今天又会忙到几点？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今天我看到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他。上午去了几家药店还有同仁堂，下午又去社区卫生服务站开药，都由于疫情防控被禁没有买到止咳糖浆和川贝母粉，着实让人沮丧，好在家里找到了些川贝母粉，还有喝剩下的半瓶养阴润肺膏。　　此时，我的心被他充的满满哒，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我从来都不是恋爱脑，遇到这个不来电没感觉的弟弟，我是怎么了？　　晚上，他问：“你今天想见我吗？”　　“想！”我不再矜持。　　“我也想，特别的想。”　　于是，晚上八点他赶过来，我把鸡翅根，肘子肉，止咳润肺的药，蒸好的川贝冰糖雪梨和热饺子打包好飞奔下楼。见到面，并没有想象中的拥抱，我极为隐忍、冷静，他开门，我上车，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突兀，会吓到他。　　他剪了发，清爽也清减了不少。穿的很少，羽绒服薄薄的，里面就一卫衣加个羽绒背心，吃的也很少，他一累就吃不了多少东西。我一摸他手冰凉的，是特别冰的那种，他说一整天都是这样，我觉得他再不暖和过来就有失温的风险了。想给他暖暖手，他也不坐过来。喝了一碗热馄炖，几个饺子，两片肉，他停下来不再吃。我命令他趁热把蒸梨吃掉，他就拒绝了虫草花乌鸡汤，说会串味道，事儿还不少，我又把乌鸡挑出来逼他吃下。让他吃点东西，太难了！　　聊着聊着话题突然一转，他严肃地说：“我一天都这么冷，要是其他我肯定不来，我要确认一个事，你说搬家，你确认吗？离开那里，你舍得吗？你要三思。现在不是要面子或叫板的事。”　　我的天！没想到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很成熟，深思熟虑。我依然坚定：“我都十思过了，我要离开。我决定的事，从不回头。”　　他问了关于我和那个人的过往，关于初见、相识、暗恋、分离、重遇、恋爱、结婚，问到孩子时我再也无法克制，眼泪刷地掉下来，他递来纸巾我掩面而泣，又马上调整回来，一股脑说了个痛快。他终于挖出了一直以来想知道的——我的秘密。我表达说不想牵连他麻烦他，很多余的说:　　“我的事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是真的不想事情演变成失控的状况。　　“很有心机的人，可都用在了生活上，聪明是要用在事业和战场上的。人在做天在看，我明白了。”他困的不行，强打精神，还想继续聊，我实在看不下去，催他回去。　　开车把我送回去，我又赖在车里不想走，抓起他的手，假装说手怎么还是这么糙呀？有没有认真抹我的手霜，其实就是想看看他的温度怎么样了。他的手结实又粗糙，吃过饭回温了些，我们都舍不得松开。　　“你住在那边好不好？”　　“住不下，工人太多，就我一个 B 本，早上开车一块拉过去。住酒店不能都住呀，活儿我是承包了的。”　　“明天能不能不去一天？”我任性。　　“新接的起步阶段，等步入正轨就好了”，我明白，万事开头难，第一炮一定得打响，但太急了。　　“还要这样多久？”　　“还得一周吧”。我的天，不是我多想，我真怕他撑不住，这是要血战到月底的节奏啊！　　“就不能轮流别人替替你吗？这谁受得了？！”　　“甲方监理都在，得盯住，谁能替？”　　好矛盾啊，不应该让他来，又特想见他。我现在并没有担心自己的工作着落，看病情况，搬家计划，离婚进程，我最担心的是这半个月他怎么熬过来，他身体吃得住吃不住？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凌晨三点，我准时醒来，这又是前一晚他跟我说他起床的点。太魔幻了！他几点起我几点醒，像是钻进了他的潜意识一样“神交”，隔空随着他的生物钟走。　　“风很大一直撞窗户，外面超级冷，一定多穿衣服，多穿，多穿，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