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条

那婆子便打开房门，将小女孩搡了进去。

冯调吩咐那婆子：“去准备吧。”

那婆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一道哭声凄厉地划破夜晚的宁静，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地哭喊，没过多久，那叫声减弱，最后消失不见。

房门打开，一个小厮走了出来：“老爷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人已经咽气了，找人来抬走吧。”

几个小厮将尸身抬了出来，那尸身小小的，衣不蔽体，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张不再有表情的脸，赫然就是刚才被推进去的小姑娘！她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耷拉下来。

假山处窸窸窣窣，冯调警觉地喝了一声：“谁！”与此同时拔剑飞身到假山后。

什么也没有，许是野猫。

明天就砸，冯调念叨。

夜色笼罩，他没发现，假山上，有一处血迹慢慢渗入石体之中。

刚才那婆子又佝偻着腰从右侧院墙的小门处走了出来，她手上搭了件衣服，轻轻披在那小姑娘的身上，掩下眼中的悲切，然后面向从假山处走回来的冯调：“冯管家，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冯调鄙夷地扫了她一眼，拿起册子翻出一页，递到那婆子眼前：“将这个小姑娘带来吧。这双眼睛今日就用，也不错。”

他看起来心情愉悦，又转头对着台阶下的黑衣人说：“今天这肺，生辰八字极好，看着少爷吃下去。”

侧院的假山里，祁时安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不言：求求你把谈话通道关掉吧，太吵了我都听不清你心里在说什么。

不言：我们都以为那是盛府家的小孩子，没想到盛家老不死喜欢······这就罢了，你听见他们后来说的了吗？他们要吃人！

不言：不过有人吃紫河车，自然有人吃其他的。我突然想起来，大概几千年前吧，有一蛮族，他们如果得了不治之症，就会抓人来吃，不是有句话叫吃什么补什么么。具体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反正邪乎得很，不过得了绝症的人，哪怕有一点希望都会想试一下，也难怪她们会丧心病狂。

不言：什么？你想跟上那婆子救孩子？你没看到那个冯管家的身手吗？水平？大概能砍死十个你吧。要不是那假山有点神奇，你早就被发现了！祁时安，这只是李回生神识创造的一处困住李回生的世界而已，不管你今天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她们在历史上死在今天的事实。

刚才凄厉的哭声还在祁时安脑海里回响。

祁时安一开始以为那是盛府自家的小丫头，听到哭声觉得不对，等尸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完全突破了祁时安的想象，祁时安之前交手的都不是人，唯一带点恶人的孙冉冉也只会嘴上使绊子，她没见过这种场景。她忍不住浑身开始战栗，仿佛从天而降的冷水顺着脊背往下浇，她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祁时安当时的手不由得扶住假山，抓紧，尖锐的石头划破了她的手，血涌了出来，她似乎感觉不到疼。

而今她的血已经止住了，银蝶剑也攀上了红色的纹路。

但是盛府的血还在流。

祁时安：不言，你知道养成游戏吗？

不言：我睡了些日子，你们当代文明，我还没来得及见识。

祁时安：就是虚拟世界，但是又不是幻境那种。就像是镜子里的世界，你可以在镜子外面掌控里面的世界，里面就算是杀人放火，血都崩不到你眼前来。有一个游戏，我们的角色类似于活在镜子外的凉州知府吧，然后我们派人种地，赚钱，继续扩张，然后让居民生活的更好。然后有一天我打开游戏，发现我的居民死掉了，说是走在河边，不小心掉下水淹死了。我很难过，大概难过了两三天吧。

不言：你不是掌控里面的世界么，让居民不死不就好了。

祁时安：对啊，让里面的人不死，不就好了。

不言又一次沉默。

祁时安：你说过，这不是幻境，这是李回生神识创造的世界。

祁时安：不言，我现在无法做到对死亡视而不见。

祁时安：不言，可能里面有我们出去的线索。

不言：那你还在这跟我掰扯，还不赶紧追上那个婆子，再迟了就走出我能感应到的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