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争吵
季望舒才发现,原来她极度自闭的时候,也能将自己缩起来,无论刘卿月怎么做,都不会出现。
其实她更想大醉一场。可惜,这是刘卿月的身体,不能由着她胡来。
这么一想,就更加委屈了。
她没那么喜欢宋白英。
放在现实里,像宋白英这样的男人,她顶多遇见的时候多看两眼,和朋友们闲谈的时候,多提两句。但就算能天天见,就算对方单身,她都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现在的她,太孤单,太孤单了。
原本,每天陪着刘卿月,读读书,捣捣乱,日子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然而,宋白英的出现,成千上万倍地催发了被她忽略的孤单。
不是对方结过婚,不是对方女儿都即将出嫁,不是什么身份年龄,甚至都不是什么喜不喜欢。
是宋白英告诉她:你就是个孤魂野鬼,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你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爱恨喜怒,都是别人的样子。你注定要离开,与这个世界的每一丝羁绊,都会化为虚无。甚至,现在的每一分用心,都会成为将来痛苦的根源。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季望舒咒骂。
为什么不能给她一具身体?一个身份?一个活下去的盼头?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连三天,季望舒都没动静。
第四天,刘卿月轻声问:“你还在吗?”
季望舒不回答。
低气压相互影响,层层叠加。院子里就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风一吹就掉冰碴子。九岁的冬梅害怕得连刘卿月的屋子都不敢进。
第五天,刘卿月又问。
季望舒还是不回答。
第六天,刘卿月问:“我去找他,好吗?”
“根本就是不他的事。”季望舒大吼,“我想回去,我要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待不下去了!”
小姑娘被她吓到了。盯着书坐了一会,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旁边做针线的春雪吓了一跳。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大夫。”
“你出去。”小姑娘把书挥到一旁,伏到桌上。
“我难过,你哭什么!”季望舒这才发现,小姑娘的心也在抽得疼。
“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小姑娘也喊了一句。
“行,你哭你的。你哭你的!”季望舒不再管刘卿月。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把裴景给请了过来。
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一遇阳光就胀得疼。
“怎么了?想你阿娘了?”裴景拧了个凉毛巾递给刘卿月,问,“我陪你去玄清观看看她?”
小姑娘不说话。
裴景在崔府待到吃完晚饭才回去。
小姑娘洗漱过后,就把想陪着她的岚熙赶了出去。崔府有贴身侍女夜里睡在姑娘床前脚踏上的规矩,但刘卿月和季望舒都不习惯,一直都没这么做。
直挺挺地躺了十几分钟后,小姑娘说:“我知道,我是个很无趣的人。你住在我身体里,委屈你了。”
“跟你没关系。”冷了一天,季望舒的气也消了不少。
“你让我见识了不一样的天地。”小姑娘说。
这回轮到季望舒不说话了。
“我喜欢你带着我吃东西,和人交谈,学叶子牌,逛铺子,喜欢你带我开拓眼界。”小姑娘又说。
“但你说,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会认作是我。你没办法用你自己的身份和人说话。还有,你终有一日是要走的。你对我的生活越留恋,回去之后就会越痛苦。”
唉,小姑娘就是聪明。
“我很喜欢你,也想你能一直陪着我。但我不能太自私,不能耽误你原本的生活。你走吧。我会好好吃饭,好好读书,我不躲着她们,不跟她们较真。你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
这可真是……季望舒都快被她说哭了。
半夜,小姑娘被噩梦惊醒了。
默默哭了一会,又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睁着眼,盯着床顶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吗?”
“在。”季望舒回答。
小姑娘精神震了一下,很开心的样子。
“今天做什么?还是逛铺子吗?”
“不去。”怕碰见宋白英。季望舒想了一下,说,“出城吧。去看看你阿娘。然后再想做什么。”
“好。”
出城比进城容易许多。何况,她们的马车上还挂着崔氏的牌子。
到达玄清观,拜完钟四娘之后,才刚巳正。
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