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呜呜泱泱离开,屋内的烛火也被人熄灭,院内再次陷入静谧。
桑意欢又等了会儿,确定没人才从坑底爬出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脚踝蔓延至全身,忍不住‘嘶’的叫出来,小声喃喃:“谢恙,给你送一次药,我可真是赔大发了。”
桑意欢的影子渐渐与黑暗交融,直至消失不见。
溶溶月色中,窗边蓦然出现一个身影。
修长的手指接住幽蓝的蝴蝶,谢恙望着桑意欢离开的地方,低低一笑。
那抹笑充斥着愉悦,像是戏弄完宠物的满足感。
他举起台上的纸条,认真地端详上面的话,字在月光中显得有些朦胧,而微垂的眼睫遮住所有情绪。
纸条被苍白的手中揉搓,而后扔在角落。
谢恙声音轻飘:“桑意欢…”
纸条在地上滚了两圈,莫名燃烧起来,青色的火舌吞噬着,零星几个字格外明显。
‘仰慕、无名、伤口’这些字眼在火焰中消失殆尽。
—— ——
安文知迷糊地睁开眼,结果被院子内的人影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不由干笑两声:“谢恙,你今天不用去戒律堂嘛?”眼中尽是对谢恙的同情,也不知道与人为善的谢恙怎么得罪桑纨绔,从进长墟派开始就被针对。
但宋文知只能同情,也做不了什么。
顶多像昨天扫地时一样,跑去告诉大师兄和宋铃师姐。
谢恙提了提手中的竹筐,示意道:“要去,先处理些杂物。”
“哦哦,处理杂……”话说到一半,宋文知瞪大了眼睛,手颤颤巍巍指着竹筐最上面的玉瓶,“玉肌膏?!?你居然把这个当成杂物!”
宋文知嚎了一嗓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捂住嘴巴,小心翼翼靠近谢恙:“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可是多少灵石都买不到的。”
谢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慢慢向后撤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脸上波澜不惊,端着一丝微笑,斩钉截铁道:“是假的,别人不要的假货而已。”
叫谢恙说的笃定,宋文知也拿捏不准了,毕竟是外门弟子,这种东西就连内门弟子都鲜少有。
不禁嘟囔:“也是,想来是我眼拙看错了,那种东西岂是我们买得起的。”
收拾妥当,谢恙准备动身去戒律堂受罚。
一名内勤长老进来,打量着院子里的两人,询问道:“谁是谢恙?”
宋文知被吓得不敢做声,谢恙整理乱掉的衣袖,声音不急不缓回应:“我是。”
长老:“弟子谢恙,戒律堂处罚暂停。休沐结束后,暂时成为内门桑意欢伴读,前往玄字班学习。”
鲜少露出诧异的谢恙,也不禁一怔,而后迅速回神:“是,弟子遵命。”
长老眼中闪过满意,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骄不躁,不错。”
宋文知像是被人捏着嗓子,脸憋的通红,震惊道:“你居然能进入内门学习!是烧了哪门子的高香。”
不怪宋文知大惊小怪,外门和内门的差距宛如天堑,外门想要进入内门需要通过严苛的考核,成功的弟子不足一成。
像谢恙这样的,更是闻所未闻。
至于高香,谢恙没有烧高香,倒是身后有个爱岗敬业,可歌可泣的小弟——桑意欢。
时间回溯至清晨。
华安峰内——
“你说,你想取消谢恙在戒律堂的处罚?”掌门紧皱眉头,摸了把洁白的长须。
桑意欢拄着木杖,身旁是表情夸张到都不忍直视,满脸写着心疼二字的桑祈安。
她想,如果不是在大殿上,桑祈安恐怕连半步路都不会让她走,去哪都愿意背着她。
桑意欢朝掌门鞠了一躬,解释道:“当日谢恙并未玩忽职守,并且弟子遭受魔族追击,迷路林中,还幸得谢恙相救,于情于理都不应处罚。”
“要不是你警惕,岂不是就被魔族得手了。”桑祈安不情不愿。
“……”
桑意欢无语,恨不得摇醒对她有厚重滤镜的兄长,简直是她完成任务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她狠狠拽了下桑祈安衣角,桑祈安这才闭上嘴,不拆自家妹妹的台。
掌门尚在思索,一旁的戒律堂长老率先反对:“不妥!戒律堂已经下罚,怎能轻易更改?如果开了先例,日后人人都找掌门求情,仙门规定还有什么意义?戒律堂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处罚绝对不能撤销。”
掌门:“长老说的有理,意欢呀,规定就是规定,当时要罚他的是你兄长,现在求情的又是你。仙门规定岂能儿戏?”
想到谢恙肌肤上紫青痕迹,隐隐透着血丝的膝盖,桑意欢如何能松口,她若不争取,谢恙就要再跪上七日。
权衡中,桑意欢拨开迷雾,恍然看到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