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小草怕自己的失控会令元满更加愧疚,粗鲁地抹了把眼睛,抬头瞪了下石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元满拿帕子替小草擦眼泪的间隙,回头对石舒道:“去吧,不要让他知道我们来了。”
“可是、可是公子的耳力很好,他……应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元满停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元满本来预期要等上一段时辰,不料石舒回来地更快一些,她不由得问道:“你没替他上药吗?”
“已经替公子上药了,伤在后背,他也不好上药。”
“那为何如此快?这种伤口不该仔细着些吗?”
石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徐清根本不配合,一直催促他快一点。即使衣服和伤口已经被血液粘连在一起,徐清也直接让他撕开衣服就够了,然后囫囵上药。这感觉不像在天牢,反而是争分夺秒的战场。
元满听后又震惊又觉得有些生气,心口泛着酸意。
“还有……公主,”石舒顿了顿,“公子让您去见他。”
听闻此话,元满颤了颤眼睑。
石舒原本以为她会犹豫一会,思考一下,没想到元满直截了当道:“我只是来送药的,不是来看他。”
这是实话,元满本就打算站在远处确认狱卒替他上药便够了,只是狱卒变成了石舒而已。
“公子说有话要对您说,不如您还是去看一看,可好?”
元满沉默地站了一会,石舒和小草便也安安静静等着,最终她还是迈开脚步走向了徐清的牢房。
随着离牢房的距离越近,元满便越无法控制自己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毫无疑问,她很想见徐清,但是又害怕见到徐清。
徐清说过两人再也不见,而且在知晓了那些事,尤其事关徐正礼后,元满总觉得见到徐清会很难堪,害怕他的眼神和话语会流露出一丁点不屑和憎恶,若是那样,元满不知自己会如何。
她还害怕见到伤痕累累的徐清。
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到徐清跟前,余光里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身形轮廓坐在牢房角落铺就的稻草床上。
“不要再往前走了。”
角落里传来徐清的声音,气息有些不稳。
声音里的冷清如有实质,冻得她一颗心立即沉下来。她垂下眼眸,发觉自己完全暴露在月光下,而徐清则隐匿在黑暗中,一种“敌暗我明”的无措不安席卷她的思绪,仿佛自己受到了来自徐清的审视,犹如一只被捏住后颈的小动物。
“你要和我说什么?”元满小小地吸了一口气,问道。
“我想告诉你,我不会死,”徐清冷静道,“所以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听不问,不要去求皇上,不要再做蠢事。”
帝王难免有猜忌心,万事万物皆有两面,猜忌心有时候能限制皇上的行为,将军府一日手握重权,元庭便不能对徐正礼和他大动干戈。承受天子之怒引来的皮肉之苦,同灭顶之灾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恃宠而骄不可取。”
元满一时没反应过来,听着莫须有的指责,她不禁望向声音传来的角落。
徐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元满眼里的迷惑,语气加重了几分,听起来十分严厉:“你仗着他的疼爱,得逞了这一次,也挑战了他的权威,他不知道最好,他若知晓,你当如何。你真当自己只是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吗?”
他其实更想说,元庭不止是个父亲,还是一位君王。
在石舒告诉他之前,他完全无法想象元满竟然敢假传口谕。
元满真是以一种令人膛目结舌的方式让他看到了她的小聪明和勇气。徐清内心颇为复杂,假传口谕表达了她对元庭的信任——她十分相信元庭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她在口谕这件事上讨了巧,即使天牢真有人跑到元庭跟前去核实,元庭也会应承下来,否则元满便是犯了假传圣谕的杀头大罪。
但说到底,只有一位父亲把足够的爱意给了子女,子女才会有这般的安全感与信任。所以在她心里,元庭是一位君王,但更是一位父亲。
思及此,徐清觉得既好笑又讽刺,从唇边溢出一句:“你胆子真是不小。”
徐清说了这么多,元满便反应过来他所说究竟是何事。
“我恃宠而骄,那你呢?你是笃定自己不会死才在议事殿上那般行事吗?”元满说话一向是温和的,不疾不徐,这番问话倒是让徐清感觉出了一丝责怪。
徐清在大殿外听闻宁姒和亲的消息,自然感到怒不可遏。但只要他不造反,不弑主、不背叛元朝,元庭便不能对他下杀手,否则就是给了北境起兵的借口。这些认识自从他察觉元庭欲削弱将军府后就有了。拾阶而上的时候,他便想清楚自己应当做什么,才能帮助宁姒。
可是此刻他看着元满,便想起她刚回京,元庭想要他娶元满被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