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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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黑暗拉坠着浮不起的白日。
他拉响床边的铃铛,门轻响,屏风投出应宿公公小小的影子。
——应宿远远停在了里间门外。
“传苏守哲。”
宫御声音冷硬。
却勾起她唇角浅浅的笑。
她思维跳脱,此刻只想到对比之下,他只对她一人的温柔。
心中雀跃起来,于是对外界伸出的触角也稍稍脱离混乱,清晰描绘出一个他。
睡意浓厚,眼不小心闭上就很难睁开,模糊之间,不愿睡着却无能为力,于是脑海自己欺骗自己醒着。
他察觉她脑袋靠得沉了,一只手小心将她往里揽了揽,最后轻拍两下作为安抚。
苏守哲随时候着,来得很快。
他看了伤口,把了脉,顶着陛下的视线跪在地上,前所未有地严肃。
“近日入冬,天气愈加寒冷,本就对娘子身体不益,加上如今这伤口化脓发炎迟迟不愈,引得娘子心中郁结,一味消极,也不留心自己的身子,这才使状况越来越严重。”
他叩首,“如今的办法,也只有先停了调理身子的药,专心先使娘子手上的伤痊愈,再论其他。这外伤本身护理极为重要,外用内服的药也只是辅助伤口尽快长好,千万莫要再牵扯到才是。”
宫御不置可否,抬首示意他去开方子。
苏守犹豫着,还是说了最后一句。
“陛下千万要看好娘子啊。”
宫御眼神陡然锐利,“你是何意?”
苏守哲不言,再扣了头,迟迟未起。
一句已是僭越,他冒死开口,不过是可怜兮娘子。
人这一世,有时重疾沉疴都不及心死来的严重,游医时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不想又一佳人因此香消玉殒。
寂静逼人,别说宫人,连门口守着的应宿公公都不由战战兢兢。
昏暗的烛光里,苏守哲后背冷汗湿了一片。
“苏守哲,”宫御冷笑,“你是何人,吾的贵妃,需你来说?”
苏守哲身子微不可见抖了下,呼吸不稳,但到底未开口认罪求饶。
他的性子,若不是这般,也沦落不到走投无路到被皇家暗卫营救收编。
一室落针可闻,煎熬得可怕。
这时候,甚至一句拖出去斩了出口也是解脱。
幸好,宫御忽向身后看了一下。
只一眼,他一下将眼前的抛到脑后,只来得及扭过头匆忙一句,“让他滚出去开方子。”
便大步入内。
应宿松了口气,赶忙进来半扶着苏守哲出去。
想着兮娘子与陛下,没忍住苦口婆心,“苏大夫何必多言,兮娘子的身子,陛下只会比您更急,您何必往陛下肺管子上戳呢。”
苏守哲没应这话,只郑重行礼感谢,交了方子,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看得应宿自言自语叹了一声,“这大夫当的……”
他徒弟小宋在背后冒出一句,“师父,这大夫当得怎么了?”
应宿反手一个脑瓜崩儿,“当得怎么,当得和你一样,都是憨货!不过人苏大夫起码还聪明,你连聪明都没有,就是个木鱼脑子!”
小宋缩了回去,嘶哈嘶哈摸着脑袋,半句不敢言。
应宿开门入内,他才敢悄悄瞪了眼师父的背影,咕哝:“我这破嘴,就多余问。”
宫御进去时,兮月将将挣脱梦魇。
解开绑带,伤口无恙,可纤白细嫩的手这一会儿功夫就有了鲜红的勒痕。
是梦中无意识的挣扎。
兮月眼无神望着帐顶。
梦中余韵里,她像是囚徒,无处可去的囚徒。
手被他轻轻揉了揉,听他说,“月儿,疼吗?”
她转头,眼中映出一个他,满眼关切心痛。
她的黑眸像镜子,没有自己,只为可以倒映出他的身影。
“疼……”眼泪顺着她眼角流下,没入鬓边,“陛下,你去哪儿了啊。”
他把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语调软得像换了一个人,“就在外间,和苏守哲聊了两句。”
兮月低低咳起来,视线被泪掩得朦胧,她索性闭上眼。
“我就应该自私一点。”
她带着哭腔。
“嗯?”
语调黏黏糊糊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狐狸,“我就应该不管不顾,就把陛下捆在我一人身边。”
宫御低低笑起来,“那我可求之不得。”
兮月撇嘴,“就会哄我,你还是天下人的陛下呢。”
他凑近她的耳朵,“就算我是天下人的陛下,与月儿何干,吾只是月儿一人的夫君,也只想日日呆在月儿一人身边。”
她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