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至有些幸灾乐祸。
兮月撂了手中的笔,深吸一口气,看着宫御的字都觉得不顺眼。
一把合上,眼不见心不烦。
仰头去看外面的阳光,许是没有了厚厚的雪层,太阳看起来比一整个冬日都要温暖。
她像只能在温室里精心养护才能活下去的花,最向往没有风雪与寒冷的自由。
只是出去一会儿,怎么就不行呢?
起身,无意间看到镜子。
面上生气的表情渐渐转化为空白,又渐渐带上几分慌然无措。
停了好一阵儿,才慢慢走过去。
她知道健康该是什么模样,过去自己的模样模糊了,可她日日见星兰星彤。
身子康健,该是有着红润的脸庞、唇色,而不应只是在沐浴、用膳时昙花一现。
更不是像此刻镜中人一样,苍白、虚弱,有气无力。
坐下来,自嘲地笑。
这般模样,是什么让她觉得能在这样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出门呢。
是有力气起身下床走两步吗?还是能比往日多写两个字?
怎么可能不叫人担心。
提起来的气一下泄了。
怪她自己,生病的时日太久,都忘记能支撑自个儿出门的身子境况是什么感觉了。
外头的门被轻轻推开,许多脚步声响起。
宫御笑着进来,后头跟了一堆人,鱼贯而入,麻利摆好奏章书籍、笔墨纸砚,又风一样的刮了出去。
兮月知道,但她不想回头也不想看。
面前盒子里的凤钗金灿灿的,有好几只,她忘记自个儿有没有戴过,越看越陌生。
直到他从后头抱住他,用赔罪的口气讨饶,“好娘子,是为夫不对,不该那样说,待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我再陪你一块出去,可好?”
他从侧面看她的神色,含笑戳她的脸,“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兮月看他一眼,突然侧身闷声投入他的怀抱,眼睛在哭,对他说:“对不起。”
宫御僵了身子,低头肃目敛容。
眼中藏着怒火,动作言语无比温柔,“怎么突然这样说?”
兮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该让你放我出去的,外面那么冷,前些日子我还在床上起不来身,现在身体其实也没多好,我应该知道自己的,一个冬天都待过来了……”
宫御突然堵住她的唇。
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吻。
兮月止了声,睁大眼睛,“陛下……”
宫御又亲了下她。
“唔……”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几欲被吸进那幽深的黑里。
“不许和我说对不起。”
她愣愣地点头。
视线里只有他,没发现镜中的自己脸庞漫上红晕,模样已与苍白毫不相关。
手被他拉住,“我许你向我撒娇、生气、发脾气,乃至于无理取闹,但唯独不能和我说对不起。”
“也不能觉得自己不好。”
她没说话。
“知道吗?”
下意识地点头回应他。
忽然反应过来:“可我身子本就不好啊。”
“那也不行。”
她被这四个字逗笑了。
像贫瘠的土壤开出花来。
惹他痴痴看着,可又想起,他也曾看着遍地鲜花一瞬枯萎。
一下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她手迟疑着,慢慢抚上他的背。
那么那么复杂的情绪,可她一下从他抱她的力道,微微抖着的气息里读出来。
她又想说对不起了。
理智把到口边的三个字拉了回去。
前所未有地懂得,她所有的自怜自艾、囚困于身体与苦难的痛苦艰涩,他都会十倍百倍地体会于自身。
只是他比她坚强。
坚强许多许多。
眼眶湿了,她努力让声音笑着,“好,那我以后不开心了,就什么都怪你,怪你还没让人把我治好,也怪你不让我出门,还怪你政事太忙都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嗯,”他声音喑哑,“月儿,就像今日,你说一声,我就回来了。”
“真的,都是应该的,你别觉得抱歉。”
兮月眼泪止不住,委屈:“坏宫御,你就是想把我惯坏。”
“是啊,”他给她擦眼泪,“你没看出来吗,我一直都在努力,这么久了,你就配合配合,成全我好不好。”
她嘴往下撇,“不好,就不好。”
他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唇。
她没怎么反应过来,却抿了抿唇,像是在尝他的味道。
他又一口,蹭着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