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
夏夜静谧,长空澄澈,莹白的星子漫天铺散。
文楚棠换了一身苗族服饰,到处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哥哥哥,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奶奶,我穿的好看吗?”
“红姐姐,我和姐姐一样漂亮吧?”
韩穗弯眉,唇边的微笑恬静温柔,正如头顶的樱桃花,纯洁无瑕。
外公提着笼子,高声喊道:“棠棠,看爷爷给你带来什么?”
“啊,是兔子!”
文楚棠蹦跶着,跑过去围着小笼子转,“爷爷哪里找来的兔子呀?”
“是爷爷找人从山上带的,”外公摸了摸文楚棠的头,笑呵呵地,“棠棠喜欢吗?”
“喜欢!谢谢爷爷。”
晚饭时间到,大家切着蛋糕,唱着生日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月光柔柔地照着,仿佛也在为棠棠欢歌。
饭后,文楚棠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仙女棒,发给每个人一起玩。
明明灭灭的火光,只盛开几个瞬间,便迅速凋落。
韩穗无声地凝视闪闪的仙女棒,眼底的光似乎随着它燃到尽头。
“穗穗,想什么呢?”
匡野自然是没什么心思玩这个的,随便应和文楚棠放了一根就不玩了,他的主要目标还是盯着韩穗。
韩穗抬头,“你还有仙女棒吗?”
“有啊。”
“能给我一支吗?”
匡野不啰嗦,直接给韩穗一把。
韩穗很珍惜地放在脚边,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支。
“你很喜欢玩这个吗?”
“小时候很喜欢,长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玩。”
韩穗低着头,想起她的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谐了。
文楚棠开心地跳啊笑啊,王红逗着她玩,外公外婆微笑地看着,时不时插两句话。
房屋前的灯光罩着一群细小的飞虫,长桌上摆着切好的西瓜菠萝,院子装满夏天的味道,临近的几户人家却静悄悄地,再远地地方传来狗吠,隐隐听见初中那边的下课铃。
“想玩总会有时间的,鲁迅怎么说的,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你不愿意挤,只可能是你失去想玩的心,和时间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匡野双手撑地,仰望星空。
乡下的天空辽阔得没有边界,会让人忍不住的想,也许整个宇宙就是这片星空了,星空聪明地不说话,把所有疑惑留给地球上仰望的人。
“穗穗,开心点,想玩就玩,天塌了有大人顶着,你想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韩穗扭头看他,“你知道?”
“啥?”匡野挠头,“我就是安慰安慰你,关于你为什么不开心,我其实不清楚。”
匡野:作为一个洞察全局的人,我真是该死的可靠。
韩穗叹气,“说的也是,今天该开开心心的。”
凌晨四点,夜风习习,楚镇落入黑沉的梦,远望一片青山碧影。
韩穗梦里惊醒,辗转反侧,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小时,依旧睡不着,索性起来去看日出。
换好衣服,韩穗踏上登山路。
四下寂静无声,山中的草木影影绰绰,韩穗开着手机手电筒功能,勉强辨出前行的路。
她以前和爸爸妈妈爬过山,就在楚镇这边,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很好,三十几岁的人偶尔会像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冲动,心血来潮地想要去爬山,说什么一家三口就要齐齐整整的,拖着年幼的她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山路。
韩穗记得很清楚。
到山顶时,小穗穗骑着爸爸的脖子,睡眼朦胧,爸爸牵着妈妈的手,深情地望着彼此。
直到灼热的太阳升起来,五彩的朝霞遍布天空,青山扮起红装,绿水染上脂粉。
而现在,韩穗不由得奇怪,人和人的关系如此曲折,有的人把双方刻在血肉里,谁都离不开谁,后来却会感到难以忍受,恨不得对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在试图弥补和一刀两断之前,总是要扯下一块肉,证明他们曾经多么相爱,为了相守付出了多大努力。
摸不清头脑,韩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山路阴暗,草木葳蕤,她隐隐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呼吸一窒。
脑子里闪现各种普法栏目的剧情,心里的恐惧达到顶峰。
那个人似乎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手电筒对向她。
明亮的光线照射到韩穗的脸上,黑夜沉沉,光伴着林间低语。
“韩穗?”
韩穗下意识捂着眼睛,想着犯罪嫌疑人声音有点耳熟。
“大晚上跑这儿来干嘛?”
江屿停把灯光移开,停在原地,声音淡淡。
韩穗揉揉眼睛,悄悄地偷看一眼,认出是江屿停,撇嘴,“路又不是你家的,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