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演员

楔子多情却是无情

“大人，不好了！”

校书郞沈砚柏着常服正要出门，却见随侍秦风急匆匆穿过回廊，朝他急奔而来。

他一边整理宽大袖口，一边笑道：“何事惊慌？活像烟熏火燎的一只猴。”

秦风顾不得主子调侃，着急禀报。

“宫里来了圣旨，还有……还有长宁公主！”

本以为会惊惶失色的弱冠郎君只微微凝眉，轻抚下摆，跨过门槛，徒留一段叹息。

“秦风，恐怕要连累你们了。”

“校书郞何在？还不快快前来领旨！”

打头的太监趾高气扬，转向身后盛装少女时瞬间变得谄媚起来。

“公主，请上座。”

当今圣上的十三公主长宁公主，虽不及其他姐妹受宠，但生得花容月貌，是京都各高门才俊垂涎的枝头月。

她以手支颐，些许不耐烦在看到沈砚柏那刻消失殆尽，前日里刚学来的一句诗莫名浮现在脑海中。

芝兰玉树长空月，霁月清风谷中兰。

待人走近，看清模样，却不似清淡兰花，而是浓艳罂粟，更让人心魂俱颤。

“公主，公主，公主！”

耳边传来侍女呼声，如大梦初醒，长宁这才看向下方挺身跪立的人。

“我在柳园的问题，你可有答案？”

沈砚柏端正施礼，声如碎玉相撞。

“承蒙公主错爱，小官位卑，不足肖想。”

“是不足，还是不想？”

“两者结果并无区别。”

长宁气闷，一手抓过圣旨笑出声来。

“可别当我是可欺的普通女子，你猜我去请了什么旨？”

“臣不敢擅自揣测。”一拳打在棉花上，跪立的人仿佛才是站着的那个。

“父皇给了两道旨”，长宁蹲下身直视一双潋滟的眼，恨他多情却是无情，“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该选哪一个。”

沈砚柏避开打量的视线，鸦羽睫毛轻覆下来，“小官福薄，公主金枝玉叶，应有才俊来配。”

“本宫自然不缺才俊，多你一个也无妨”，长宁霍然站起，指甲陷入肉中，“但本宫向来不喜欢强迫，就此诀别吧，沈砚柏！”

元德六年，帝上警三省，下罚六部，斩杀、废黜、流放贪官污吏者万。

——《德武通鉴》

第1章 话剧演员

春日晴朗，芸城云泽剧场外，观众络绎不绝。

这里是芸城最大的小剧场群落，不分昼夜地上演着国内外丰富多样的优秀话剧。

哧……

黑色轿车停在剧场后门外，一双修长的腿落地。胥柯霓挤出微笑，回身跟后座全身黑衣的长者告别。

“爸爸，您请回，我进去了。”

姜凯之消瘦苍白的脸上浮现慈爱笑容，语气却是不容抗拒。

“在云泽玩得开心就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演出顾不上吃饭，记得多回家陪陪爸爸。”

“爸爸，您是前辈，剧场情况您再清楚不过……”

胥柯霓正要反驳，敏感察觉车内气氛沉滞，便晃了晃手机，迅速转移话题，“同事在催我了。”

姜凯之被阳光刺得闭眼，向后枕向靠背，转动手中佛珠。长久的沉默像是要压垮车外兀自微笑的女孩，暗自角力。

阳光普照，只有柳树下黑色轿车附近一片阴影，正如打算吞噬祭品的鬼怪。

叮咚。

信息铃声打破沉寂，姜凯之轻声叹道，“走吧。”任谁看了都是一副被女儿伤透心的老父亲模样。

转身，暗自摸索左手腕上的手链，胥柯霓卸下笑容，控制自己不去回想被触碰的瞬间，泄力般勉强自己朝门口走去，心中默念。

“妈妈，妈妈……”

她走出阴影，终于进入阳光的统治地带。

离去不久的车内，姜凯之面色不变，淡漠开口：“办妥了？”

司机胖乎乎的脸上堆起谄笑，连忙回答：“好了好了，我找人把那灵巧玩意儿装进小姐的手链里，绝对发现不了，您就放心吧！”

从后门穿过一层蜿蜒的通道，自楼梯上剧场二层到达东侧演员化妆间。

胥柯霓换上轻便的粉衫，面对化妆镜装载适宜的笑容，匆匆穿过走廊赶到“有无广场”与路演小队汇合。

黑暗中，若有若无的视线跟随、审视，胥柯霓尽量忽视，显然早已习惯。

云泽剧场作为芸城地标性历史建筑，向来游客如织。

为了吸引更多观众，剧场开放出部分区域用作参观拍照，并不时安排路演，一为游客体验，二为锻炼演员。

有无广场就是其一。

远远听见一道娇俏的女声正在介绍路演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