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崔柄在术青木的目光下只觉得如芒刺背，他此时已经完全不想着为大宋争取什么利益，只想赶紧从这里逃出去，他连连磕头：“臣一定极力促成和谈！”

温仪章等人想过崔柄这一去恐怕会让大宋处于极其不利的地步，可没想到的是答应的条件竟然如此离谱，明明在前几日的战争中李初言取得了上风，现在看来倒像是大宋毫无还击之力一样。

崔柄回来后在祁宗面前赞叹金兵“入水如蛟，入山如虎，登城如猿，不可敌也”，在他夸大事实地渲染之后，祁宗深觉恐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议和的条件，甚至没有考虑这些条件自己能不能做到。温仪章等人上书劝阻无果，只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不再阻拦祁宗议和的想法，而是劝说祁宗放缓金银、土地交割的进度，等到勤王之师赶来再做打算。

但祁宗还是不顾一切地将誓书发了出去，一切已成定局。

顾莱自从擅自从太原逃回汴梁之后，昌宗临走之前便将他的军权收了回来，如今这些权利实际上掌握在李初言、杨知兴等几位将军还有兵部手上，得知此事无法挽回之后，几人商议着将发往三镇的交割命令扣了下来，只要没有命令，那些人就不得不继续抵抗，只要抵抗下去，等到汴梁危机解除之后，勤王之师就会将金人从大宋的领土上赶出去。

另一方面，以崔柄为首的主和派也陷入恐慌之中，他们一意孤行，答应给金人丰厚的钱财和土地，如果说等到勤王之师赶来，击退了金人，那么就说明他们的决策是失误的，这无疑会让他们被百姓的骂声淹没。

于是那些官员开始不计一切代价凑齐所有的金银，只要让金人早一点离开汴梁，就可以说明他们为这次战争的结束做了最大的贡献。

祁宗自然是无比赞同这一点，被迫登上这个位置，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他所有的野心勃勃都化作乌有，现如今他只想从这些折磨中解脱出来，因此在崔柄带回金人议和的条件后，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惜有些事不是想应下便能完成的。

在昌宗对园林的沉迷之下，大宋的国库早就极度空虚，何谈拿出这样许多的银子？于是祁宗直接下了三道诏令，第一道是表明自己的决心，避正殿、减常膳，第二道是号召城中所有人为集齐赔偿做努力，第三道则是强制诸王和内官将所有金银交至元丰库。然而即便如此，集齐钱财仍不过半数，于是祁宗走上最后大无奈之举，那就是向普通百姓“借钱”，起初还只是劝说，靠卖爵鬻官收敛钱财，到后来变成私藏钱财之人一经发现，朝廷将会立即强制没收，甚至百姓之间可以相互举报，举报者可以获得被举报人的一半财产。

祁宗威胁所有持有金银者必须将所有纳入左藏库，甚至不惜威胁：大金为见其数未足，复遣使臣谕意，难为退军，兼恐兵众犒赏不均，必至怨怒，却来攻城，男子尽杀，妇人驱虏，屋宇焚烧，金银钱物，竭底将去。

顿时整个汴梁人人自危，民不聊生，哀嚎遍野，比如像温禹之类好不容易积攒了几代人的财富才拥有如今的一切，一夕之间都化为乌有，更有甚者，那些僧人、老鸨的钱财也都尽数掳去，汴梁城内的矛盾一时间达到极高，到了一种不可调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