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报国有万死
的事,恐怕他会直接举了反旗,覆了这天下,而不是即便在遭遇了这一切之后还能心无芥蒂地救汴梁百姓于水火之中,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忧,于是追问道:“大宋如此待你,你不怨吗?”
她摇摇头:“怎会不怨?那可是三万人命,被活活饿死在孤城之中,甚至死了还要背上罔顾君命的骂名,对于我来说可能没有比让那些亡魂得以瞑目更重要的事,但我唯一不会赌的就是大宋的子民,因为这是他们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东西,是他们的希望,也是我大宋的根本。”
李初言似乎陷入回忆:“幼时曾见过白将军一面,气宇轩昂,一身正气,父亲更是多有赞扬,感慨若不是常年驻守边疆,定要和其成为莫逆之交才不枉此生,虽然这些人有关白将军的事迹已经鲜少听闻,但野史评书之中依然常见,我本就不信这样的人会为了军功而置三万镇北军性命于不顾,这些年镇守封狼关,与辽人打过上百次交道之后更加确定了我内心想法,若你真想为白家沉冤得雪,也算上我,你今日可以不信我,但没关系,好在日久见人心。”
温姚希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出这些话,可是从眼神到表情却无作伪的可能,从小刀山火海的什么人没有见过,倒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真诚的眼神,可惜这十几年的种种早就养成了她那般多疑的性子,于是对于这般坦诚也只是淡淡一笑:“多谢!”
李初言明白她内心的想法,口中的话脱口而出:“你这样多疑怎会来找我合作?”还没等到回答,自己先阻断了话语,“算了,没什么,先处理眼前之事才更为重要。”
温姚希不是没听见李初言的话,不过对方既然不欲纠缠,自己更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将话题主动转移到目前之事上:“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李初言指了指地上看似摆放得乱七八糟的书籍:“这些是我命人连夜整理完的十八年前那些巡逻兵的户籍资料,如今镇北军早已不用那样的刺青,若是后人报仇也没必要留下这样的证据,因此只能是当年幸存之人,今晨去了一趟秘阁,问了那里的掌事,大致列出了一些人。”
温姚希反问:“若是朝廷当年登记有误,这些岂不是无用之功?”
李初言点点头:“我也有过这样的疑虑,不过镇北军用来记名的刺青似乎帮上不少忙,加上当年负责此事的又是朝堂有名的老古板常直,以他宁缺毋滥的性子,干不出滥竽充数的事,只要是写上去的东西,就不会有问题。”
常直的名声温姚希也是有所耳闻,当年镇北军一万四千人能够魂归故里,也是多亏他死谏,圣上才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去识别尸首身份,可惜这样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耗费太多心力,早早就离开了人世,着实让人惋惜。
李初言皱起眉头,扫视了一眼脚下的卷宗:“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足足四十六人暂时无法判断,不过既然一个多月前,汴梁城内就有人中了凝血丹的毒,那么他们定然在汴梁城内有固定的住所,客栈之类容易暴露行踪,可能性不会太大,而有几人潜藏在居养院内,依我看这人来人往也是十分容易暴露,估计这镇北一方与辽人并非齐心齐力,这或许也是我们的机会。”
李初言与温姚希对视了一眼,后者立即领会其意思:“我现在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但说无妨。”
“恐怕他们藏身之所的主人不愿意让辽人进入,否则即便是扮做乞丐,也没必要住到居养院里,那里人来人往,做什么都不方便”,温姚希沉默片刻,忽又问道,“你这里可有汴梁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