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着李初言,李初言试探性地看向温姚希,而温姚希则是默不作声地盯着不远的地砖。
温仪章见自己冷了场,率先开口道:“你且细细说一下你的事。”
温姚希这才觉得如释重负,虽是说着重要的事,却也自在不少:“此人是十几年前叛逃出的药王谷,谷主本以为他早就丧命江湖,却不想他竟是在辽国隐姓埋名过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前几日刚好有派中弟子在辽国采买时遇见了他,恐怕真叫他就这么糊弄了一辈子。”
温仪章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那你确定他如今是在秦王府?”眼看着温姚希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下去,“如此,可有些难办了?”
温姚希忍不住问道:“怎么说?”
温仪章手里紧握着茶盏,眼睛看向里面微微摇晃的茶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瞳孔里埋下阴翳:“说起来现如今的大辽和大宋倒是有些相似,储位之争大抵都分层两派,不同的是的大辽的两派皆是天祥帝之子,而大宋却是东宫与梁王之争。”
李初言顺着温仪章的话继续说下去:“如今不仅是大宋内部对辽的态度不一致,大辽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辽人对宋的态度不一致,因此他们在储位之争上也自动分成了两派,一面是以萧太后、高妃及其长子秦王斡泥真为首的主战派,一面是以晋王许勤敖为首的亲宋派,晋王贤能,朝中有不少大臣成为他的麾下之臣,加上其母如妃又深受天祥帝喜爱,因此高妃早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联合其兄长枢密使萧晋卢明里暗里不知道给对方使了多少绊子。”
温姚希若有所悟,大概猜测到几方之间的关系:“而你们同晋王更为交好,因此秦王对你们自是不客气,莫说无凭无据地找人,恐怕即便是铁证如山也会百般阻挠。”
温仪章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今日秦王宴请,也是多有试探,隐约着还有威胁之意,而晋王那边,如妃的妹夫耶律登达两年前曾出使大宋,那年初言和当时的馆伴使一同负责辽人使团在汴梁的一切事务,因此两人也算是有交情。”
李初言似是想起当年的事情,颇有感慨:“是啊,耶律兄弯弓搭箭、骑马耍枪都是一把好手,那时候得了空,我经常带着他去京郊的狩猎场打猎,一来二去也就熟稔起来,在他离京之前我可是将府上珍藏数年的女儿红都拿出来给他践行了。”
再说起这些,温仪章忍不住抱怨:“亏我把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馋那壶酒多时了,愣是一口没喝上。”
“你酒量那么差,谁愿意同你喝?”李初言揶揄道,忽然话头一转,“更何况你我的时间还长着呢,而耶律兄若不是此番来辽,恐怕以两国的关系,连书信都不能来往一封。”
温仪章叹气:“是啊,以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或许你们再相见就是在战场之上了。”
话题有些沉重,又或许是更深露重,温姚希只觉得寒意四起,于是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大氅,盖在身上,将火盆的位置往李初言二人身旁偏移了些,然而她刚有所动作,就被二人齐齐拦下:“放你那吧!”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让三人愣在原地,旋即互相对视一眼,笑出声来。
天寒地冻,时运不齐,如今身处危难之间,如履薄冰,稍不留神,便是性命堪忧,但也好在,这样的世道,最见人心,于是互相体谅的心就如同脚下的火盆一般,渐渐温暖了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只是李初言不知道的是,在将来的某一天,如同温仪章所预测的那样,他真的会同耶律登达兵戎相见,而那时,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