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知春，连忙上去劝道：“嫂嫂怎么不进去？哥哥回来还早着呢！小心冻着自己！”

“我想等，”柳知春不肯离去，“从前我觉得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也没什么区别，可如今我却盼着新的一天到来，盼着和仪章说上几句话，我希望他每天回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温姚希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也渐渐了解到她这位新嫂嫂的脾性，知道她不听劝，于是转头对着仆役吩咐道：“去取些碳火来，再把汤婆子暖上。”

仆役应了声“是”，转身忙去了。

柳知春笑了笑：“不妨事，如今这天也不算冷。”

“还是仔细点好，”温姚希又说道，“今日我和孟妹妹一起要去杨府，恐怕要回来晚点，若是爹爹回来了，还麻烦嫂嫂说一声。”

柳知春点点头：“雪天路滑，小心点，待我向两位妹妹问好。”

“知道了！”温姚希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杨柔今日之所以叫大家一起到府上小聚，为的正是她哥哥杨知兴事情，虽说另外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说说话，排忧解难也是好的。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杨柔取出回京后酿的花雕酒，在红泥火炉上煮上一会，分给两人。

温姚希浅尝了一口，只觉得柔和醇厚，回味甘香，由衷赞叹：“杨姐姐的手艺果真是不同寻常。”

“那当然！”孟箬楚一饮而尽，“早年杨姐姐在军中的时候，每次出征时都会酿上一坛酒，等着回来的时候和将士们一同共赏，有多少人都为着这一口酒苦苦死撑呢！”

杨柔思绪飘向那遥远的西南：“不过是给人一个期望罢了，许多投军的都是苦于战乱、无家可回之人，没有挂念虽无所畏惧，但太过无所畏惧就会变得不惜命，因此我便用这一杯酒作为他们的一种牵挂，有了牵挂的人才能回家啊！”

气氛转而悲伤，孟箬楚有些责怪自己口不择言，立即想办法挽回：“你哥哥和公主的婚事怎么样了？”

“婚事？”温姚希不明就里，有些讶异，“我怎么从未听过此事？”

杨柔给两人续上酒：“我哥哥这些年也算是和公主情投意合，本来公主归京，应当是喜事，以我们家世，求一道圣旨不难，可惜……”

“两厢情愿有什么可惜的？”孟箬楚问道。

“我今日请你们来，正是想和你们倾诉此事，”杨柔唉声叹气道，“这里既无外人，那我也就直说了，昌宗对武将的忌惮也不是一两日了，哥哥他明明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却被派往东南，仅仅承担着保护公主安危的职责，以他那样的性子，又怎会甘心，他这次回京也是想出征塞外，守护一方国土的，可是若是他尚了公主，这样的机会便不会再有了。”

孟箬楚从未关系过朝政之事，一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可是既然相爱，那就应该在一起啊！”

杨柔连着喝了两杯酒：“这世上不是只有相爱一件事的。”

温姚希想到李初言，同样的一腔热血被困在这里，有些理解杨知兴：“若是我，也会选择出征的机会，五代叛乱、蛮夷入汉之耻未血，契丹、女真、蒙古三户虎视眈眈，这样生死存亡、家国未定的时候，谈儿女情长之事到底是奢侈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宋、辽、金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练兵统帅之事刻不容缓，若是现在放弃这个机会，让顾莱这样先己后国之人彻底控制大宋所有兵马，那大宋可就是真的到了大厦倾颓、亡国灭族的绝境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杨柔只觉得温姚希实在是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举杯邀盏：“知我者，唯此间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