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相好的程财主
虞桃并不多提自己的师傅,她反是暗暗窃喜,进了京城她不能乱花钱,先去瓦子里卖艺,打听消息。这样还能撑上两年呢。
她总能找到差事。
她兴高采烈,用力拖着程稚安,带着他挤到宝山棚前门向陈校尉招手,居然很是熟络的样子。陈校尉还在冲她喊:“新相好?”
“哼,不是!”她虎着脸。
陈校尉一看,也笑了:“吵架了?”
“你认识他?”新相好程稚安面不改色,难免问一句。
她悄悄说:“以前他管筑城,我是死囚要上城背石头,正好在他管的那一段。他口花花问我要不要成亲又想拉我的手。我拉着他一起跳城楼。就认识了。我们挺聊得来的。”
“……”你这是什么出身,认得的又是些什么人?后来又是怎么聊上的?新相好程稚安愕然无语,侧目看虞桃。
她忙着到处打招呼,俨然也是地头蛇,完全没注意程稚安的诧异。
他想了想,何必大惊小怪?
虞桃是罪囚出身,他并没有忘记,这不是应该的?否则怎么和范宣阳认识的?
虽是如此想,这几日也查过她的底细,但他实在也想不通虞桃能犯什么重罪。
她应该是识字,懂得很多。
他在帐中与她交谈,她几乎什么事都能接上话。甚至她还打听,先帝陛下是不是也精通音律,爱听笛曲。暗暗叫他吃惊不小。
偏偏,她看着也不象是充军罪官家中的千金小姐。
虞桃的案子,他从范宣阳嘴里没打听出来。当然是范宣阳在故意掩盖。
虞桃和四面的熟人打完了招呼,找棚门前的陈校尉搭话,要宝相棚里的包间:“有上等包间吗?”
“是你,我才说实话,还有三个上等的,但不敢出。这阵子因为要迎天使。上头的将爷们都在到处看戏,不定马上就到了。要把得意节目推荐给咱们大帅。听说熊监军是什么宫里御乐班子出身。”
“宫里黄门乐。”
“对,就是这个。”
“行,我不为难你。给两张东头柱子下的票。这总应该留着票吧?”她一伸手指,“三倍的价。我要了。”
“嘿,新相好出钱?”
“就算是没相好,我看戏出过钱??我来唱,你们出钱给我才对。”
“你要是拍鼓,收门钱也算了。你要唱,饶了我吧,你那破嗓子——”
两人互相嘲,虞桃转身向程稚安伸手要钱,程稚安把手一抬,她便伸手进袖袋里取了他的钱袋儿。陈老三笑嘻嘻看着。并不当一回事。
虞桃背着身递个眼色给程稚安,他隐晦一扫。
这棚边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横柜,像是收钱的,陈老三站在柜后说话。里里外外都有汉子围着,应该是陈老三一起巡棚子的打手。
要命的是,打手们都透出一股子彪悍,程稚安是什么样的眼力,看出来个个都是军里退下来的。
这可不好办。就算是死囚,程稚安也觉得虞桃在这里生存不易,论理她和陈校尉这样的人,是对头,绝聊不到一块儿。但在这样的地方,若是能化敌为友就必须如此。多个朋友多条路子。
李大将军治军出了名的严,但还能管得到军士口花花,摸一摸女囚吗?
“喏,票钱。这几个钱给你和小四他们吃酒。”
“哟,我的天,小桃子你都能给打赏了!这是发财了。”陈老三倒是一愕,哈哈大笑。她哼了哼,一脸“喜欢我的人可多了他算个啥”的表情,她斜睨着程稚安,“他有钱。”
有钱的新相好程稚安,明白这时节要装傻财主,便不说话。果然,陈老三着实打量了他两眼。
程稚安心里倒是另有想法,像虞娘这样的出身,便是她明知道范宣阳有未婚妻还要攀附,也许,也不能怪她。
更何况,她似乎确实是不知道。
程稚安不禁在心里更恶范宣阳。
这老友一直谈公事,谈岭南的父母,问侯京城里的程家父母和娘子们,但他就是没提要和虞桃断了,程稚安也冷眼旁观,看他到底如何决定。
他把这事放在心里琢磨,面上,他借此也仔细打量陈校尉。
此人立在一排棚门灯笼下,除了收钱,他竟然像是宝山棚的巡场打手头目,看到有男人不规矩故意往女客堆里挤,陈老三手一指,就有打手上去拖出来。
把混水摸鱼的男人几个耳光打倒,打手们乱脚踢着,陈老三大骂几句:“找死吗?”
“陈哥!陈哥!我哪里敢。走错路了——!再不敢了!”
“放屁,再敢到这棚子里乱来,剁了你爪子和你的老二!你是替谁家来赶咱棚的客人,去告诉金家的,我陈三指眼里揉沙子吗?”
程稚安一看,知道这陈三指必是地头蛇,极熟悉瓦子里各棚买卖的明争暗斗,又是本地人,今晚逃走了往城外不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