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争起
暖阳自穹天划过一道弧线,转瞬便是日暮西山。
融融夕阳洒落房间的桌案,岑商怅然出神间,眉眼里含了些许迷惘,“鸣霄,你说依岚来此之前,外间与玄镜宗对峙的是何人?”
“计府叫的人。”鸣霄本未在意,被岑商一问,他却忽然拧紧了眉头,“不对,这些人为何帮她?她不过借住计府的江湖人,这阵仗是否有些大了?”
岑商丢失已久的脑子总算找回了两成,“去吩咐你带来的人,小心查探那群人的底细,盯紧了他们的动向。”
“哦。”鸣霄冷漠的应下,推门而出之时,却又顿住了脚步,“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公爷交待吧。”
闻言,岑商唇角下压,不由得面露苦涩。
依岚自打与岑商分开,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蒙了被子闷头大睡了起来。日后免不了费心劳神的斡旋,还是养精蓄锐最是要紧。
夜色昏昏之际,李灵素熬了一碗调理的汤药,推门而入。
依岚仍旧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此身何处。大抵是知晓依黛烟并无杀心,长久紧绷的神经悉数散开了吧。
“起来喝药,昏睡一整日要不得。”李灵素推了推她裹在锦被里的身子,轻声呼唤着。
依岚迷迷糊糊的挑起了沉重的眼皮,烛火昏黄的光晕入眼,令她方才转醒的大脑一空,喃喃道:“我这是睡到了什么时候?”
李灵素递上了药碗,“亥时了,你今夜大抵不必睡了。”
“这怎么又喝?”依岚接了药碗,却是迟迟不想张嘴。
“要不让那小子过来劝你喝?”李灵素好整以暇地出言询问。
依岚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嘴角一抽,仰首饮了药汤,苦涩道:“免了。”
李灵素满意的抿唇一笑,头顶花白的发丝有一瞬刺痛了依岚的眼眸。
“李老,您跟我透个底,我还能习武吗?”依岚小心翼翼地提问,眼眸里含着期待,静静等候着李灵素的回音。
李灵素将药碗重新置于托盘,站起身来转眸瞧她,“世间不会武的是大多数,不也活得好好的。你思量这些做什么,毒素还没清除干净,日后的事拿不准。”
话音入耳,依岚的眸光暗沉了下来,这无疑是委婉的告诉她,是时候该宽心了,“您说得是,人生短短不足百年,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端起托盘,李灵素踏脚而出,默然地徒留一声轻叹,略显怅然。她忽而回忆起中年学医的自己,若非遭逢背叛毒害,她也成不了这所谓的“神医”。
有舍亦有得,逆境不见得一无是处。
依岚没了倦意,披了外衣起身,安静的端坐在小椅上,望着漫漫长夜,将思绪放空。
门前传来细碎的响动,继而房门大开,是依黛烟穿戴整齐的走了进来。见她怔愣的游离着神思,只轻声吩咐:“走吧,带你换个地方。”
“去哪儿?”依岚回过神儿来,抬眸定睛瞧着她。
“去了便知。你不是要回京么?”依黛烟语气平平,“别耽搁了,快些动身。”
“回京?城门宵禁,从此处返京用不得一夜,早了也进不去的。为何不晚些走,或者天亮再走?”依岚一动不动,疑惑不解的出言询问。
“马车自是走得慢。”依黛烟凝眸审视着她,“还要催几遍?”
这便恼了。依岚无力的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低声嗔怪:“走就是了,何必凶人?”
抬脚踏出房间,依岚的眸光来回骨碌了两圈,却是忽而张开臂膀伸了个拦腰,扬声道:“好端端的非要大半夜赶路,累啊!”
夜间庭院本静谧无声,这一嗓子出去,把瞌睡的守卫都惊醒了。
依黛烟面露不悦,直接近前捏住依岚的胳膊,扯着她快步朝着观门而去。门人紧随其后,乌泱泱的一行人在夤夜悄然离去。
方行至门外,还未来得及上马车。身后忽而传出一声呼唤,“依宗主,且留步。”
依黛烟闻声,眉目间添了些许霜色,低声吩咐依岚,“上车去。”
依岚不从,只垂眸道:“计夫人来此本是为我,人家都开口拦了,我是晚辈,不好没规矩的。”
说话间,计夫人眉眼含笑的迎上前来,身后却跟着鸣雪阁的众人,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依黛烟,温声询问:“宗主这是要离开了?怎么,岚儿也要一道走?岚儿你要走,都不和我说一声的?我家二郎将你交给我,我总得知道你去何处,好能与他交差不是?”
依黛烟将注意力落于来者不善的计夫人身上,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松开了。
依岚借机迅速抽离了自己的手腕,一大步迈出来,直接贴近了计夫人,讪笑道:“夫人误会了,岚儿要回京去,本想和您说的。只是这夜半三更的,宗主怕扰了您,便要送我回去。您既然醒了,不若一道走?”
“岚儿,莫要胡闹,自家的事不好劳烦计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