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做小而已。”萧梦得尖刻的呵了一声，道：“亏我还当你是个好人。”

江氏神色里带了点儿愕然，可很快便笑起来。她的笑里带着对萧梦得毫无自知之明的嘲笑：“怎么，给郡王爷做小，还辱没了你不成？你可是连大哥的妾室都甘愿的呵。”

不愧是夫妻，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踩人痛脚的姿态是一模一样的。

萧梦得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其实被人揭开伤痛确实是又痛又羞耻的一件事，可说到底全在自己的感觉而已。

如果要脸，每揭一次都是生不如死，但如果把脸扯掉自己先踩到地上，她们说得再刻薄再难听，对她又有个屁的影响？

江氏一副既怜悯又慈悲的模样望着萧梦得：“你还小，有些事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没关系，早晚你会知道，我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萧梦得反手用手背抹了下眼角，道：“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可我没听说过做好事还要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我没你们读书多，也没你们会说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可我知道月黑风高夜，只有贼人才这时候出没。”

她不无讥诮的看向江氏，道：“郡王爷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做妾，妾是什么玩意，我在江府耳濡目染，切身体会，从前不知，现在也已经一清二楚。”

从前她蠢，现在可不，说到底都是拜江家所赐。

萧梦得目露狠意：“若大姐姐当真要留我，你可别后悔。”

江氏轻摇了下头，不无怜悯的道：“萧表妹倒当真是心比天高。”

“人心不足，这是天性，至于我是否命薄，那就拭目以待吧。”

一旁的丫鬟听不过去，呵斥萧梦得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也配肖想郡王爷？”

怎么着，不愿意做小，还想做郡王妃不成？

萧梦得目光从那丫鬟身上流转，最终落到江氏身上。她明白，这就是江氏的走狗，主子心里想什么，她们一清二楚。主子不愿意做的事，她们做，主子不该说的话，她们说，所以她的话，就是江氏的意思。

萧梦得挑衅的道：“我凭什么不配？就因为出身么？可说到底，你我都是同样的命。你的命值钱，我的命同样金贵。我瞧你中气不足，怕是有弱症，再则我比你年纪小，就是熬，我也能熬死你。你不是热衷把男人分我一半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要你的施舍，如果要，我就要全部。”

*

这可真是诛心之言，江氏再好的涵养也豁然色变。

无他，萧梦得算是戳了她的肺管子。

她确实一直体弱，也确实比萧梦得年纪小，而且，男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坚定不移？别看这会儿保宁郡王对萧梦得看不惯，可她容色太过美艳。天长日久，哪怕是从最初的勉为其难，怕也会变成情愫渐生。

萧梦得本就是个野心大的，又从来没什么规矩束缚，她觊觎自己的郡王妃之位一点儿都不稀奇。如果她施展出各种妖娆手段来，郡王爷未必不会倒戈。

很难说将来谁输谁赢，鹿死谁手。

如果将来自己真的没能熬过她，那才是最悲哀的事呢。

江氏身边的丫鬟抬手重重一记耳光扇过去，戾声骂道：“要死，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萧梦得一低头。

她才不甘心坐以待毙，凭什么一个狗奴才仗着人势，说对她动手就对她动手？好在她如今这个姿势虽然不能完全躲开，但她一低头，就避开了脸。

但仍旧扫着了一点儿，声音也当真清脆，萧梦得怒极越发笑得放肆，道：“很简单，要么你今日就弄死我，横竖这也是你留我在郡王府的最终目的，正好我可以和你长长久久的做个伴儿，就像你身上的几个人，不是，是几只鬼。”

“什么？”

屋里的人先还莫名其妙，可很快就觉得身上凉嗖嗖的泛冷。

萧梦得上下打量着江氏，突的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道：“你的身上还挂着个才成形的胎儿……”

胆小的丫鬟一声尖叫。

江氏也大受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