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江清寒豁然起身。
他年纪虽不大,可冷下脸来,很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江六太太不由得急道:“你去干吗?”
“不干吗,我还有事。”
“你……”江六太太恨不能张开手臂拦住他:“深更半夜的,你别胡闹。”
这事儿是他能管得了的?往小了说,那是大姑奶奶和萧梦得之间的事,往大了说,那是大房和保宁郡王府的事,关她们这一枝子庶出什么事?
江清寒笑了一声,道:“我回自己院子,睡觉。”
江六太太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别说她向来不在这些琐碎小事上横拦竖挡,就算她有心阻拦,儿子这么大了,又长年在外头结朋交友,他真想做什么,她也拦不住。
她被儿子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面色有些讪讪:“晚饭这就来了,你好歹吃了饭再回去。”
“让人把晚饭摆到我自己院子里。”
丢下这么一句话,江清寒提脚就走。
江六太太气得绞紧手帕。
一旁的丫鬟和嬷嬷忙劝:“七爷大了,凡事有自己的安排,太太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和不相干的外人同七爷争执。”
江六太太一言难尽的看向自己的心腹嬷嬷:“你信他的话?他就糊弄鬼呢。”
那嬷嬷便道:“太太何必着急?说句不中听的,这都什么时辰了?眼瞅着就宵禁了,七爷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不会明知顾犯,夜闯宵禁。至于到了明日,一切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可争道的?”
倒是这个理儿,可是……江六太太不由得悚然变色:“你说,七哥儿他该不会对那丫头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思了吧?”
“这……年少慕艾,也难保,不过也未必,七爷不是那种只重外表的人。”
可拉倒吧,这话一点儿都安慰不了江六太太,那句“年少慕艾”简直是一记重锤重重锤在她心头,让她坐立难安:“不行,这样不行,他虽小,到底也到了年纪,我一直想着,他于男女之事上并不热衷,所以提了一次,他给拒了,就没再给他安排通房……”
其实也是受过江六老爷出身的苦,明知道庶出的不讨喜,何必非得逼着儿子再生几个庶子女出来。
“可不想这么一耽搁倒耽搁出事儿来。”
心腹嬷嬷哭笑不得:“太太,您这都想到哪儿去了?没您说得那么夸张。”
“总之这样不行,我得尽快给他定下亲事。”说罢,她又看向心腹嬷嬷:“你说,我要不要和大嫂说一声儿?”
心腹嬷嬷犹豫:“这……不太好吧。要老奴说,本来这事儿就不算事儿,您若非得画蛇添足,只怕真要给七爷平静的心田上添把火了。”
好好的母子情份没准真的要生分,何必呢?
“再说了,等到明天,表姑娘和保宁郡王的事就是铁板钉钉,再不能更改的了,七爷,退一万步说,真的对表姑娘有什么绮思,不也晚八春了?男人自己可以不洁身自爱,却没一个不喜欢白璧无瑕的姑娘的,七爷总不会去拣别人穿过的鞋穿。”
江六太太勉强镇定下来,道:“也是,红口白牙,我总不能反倒去告七哥儿的黑状。”
难道要对大嫂说:我家七哥儿对萧家表姑娘念念不忘,你去提醒郡王妃把人看死了,别闹出事儿来?
这事儿大嫂本就做得遮遮掩掩,至今对府里也是黑不提白不提,自己反倒去点眼,生怕人家不嫌恶自己呢?
她把帕子绞了又绞,道:“总之如今七哥儿的亲事是第一要紧的,我现下倒有几个人选,你帮我琢磨琢磨。”
***
江清寒的确不会意气用事。
他今日回来的着实有些晚,况且母亲并未随行去郡王府,那是大伯母弄出来的事,她怎么会清楚个中详细?
事实未明,他再发昏也不会这个时候跑到郡王府去闹?
出了江六太太的院子,他径直去寻江清月。
外书房没人。
江清寒也不顾得忌讳,径直去邹氏那里抓人。
邹氏对江清寒的印象一直不错,长嫂如母嘛,年纪差着呢,没有特别多的忌讳,相反还当他有了不得的急事,因此亲自出来相迎。
江清寒一拱手,道:“这时候来打扰大嫂,是清寒的不是。”
邹氏笑着道:“无妨,你寻世子爷有要紧事?他这会儿正在梳洗,劳你稍待。”
江清寒也就再度一揖,道:“大嫂只管自便,我在这儿等大哥。”
邹氏并无逐客的意味,但话里话外,确实有点儿这个时候不便打扰的意思,可江清寒把脸一冷,只当没听懂。
*
江清月没耽搁多长时间,很快出来了。
他发上水汽未干,身上也只着家常衣裳,纳闷的问江清寒:“七弟?可是有急事?”
江清寒呵了一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