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过了年,转眼就是三月。
江老太太这日对江候夫人几个妯娌道:“府里几个孙子、孙女的亲事都差不多了,我看就还有五丫头和梦得丫头的亲事还没个影儿。前些日子仇夫人和我说起闲话,想替仇公子求亲。”
江候夫人无可无不可,江四太太倒是挺感兴趣,问道:“不知道仇太太中意的是谁?”
虽说江五不是她生的,到底是她们这房里的。
仇公子除了相貌和才学,可以说一无是处,若当真把五丫头说给她,倒也是一桩可圈可点的亲事。一个庶女,还想攀多高的亲事?
她自己也有嫡亲女儿,只是年纪还小,她乐得做个贤良大度的嫡母。
江老太太道:“仇太太言语之间很是谦逊,直说不敢高攀了候府。”
江四太太明白了,这么说,中意的是萧梦得。
倒也是,和萧梦得比,江五的容貌确实差了点儿。她倒犯不着为此拈酸,就只是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外甥女愿意不愿意。”
不说和保宁郡王比,就是和府里的哥儿们比,这个仇公子也相差太悬殊了。
他虽有貌,可男人又不凭借相貌吃饭。他固然有才,但只要没能榜上有名,便是珠藏匣中,一辈子都是不能得见天日的命。
虽说江四太太和萧梦得并无深仇大恨,但人心本就复杂难测,江四太太也很难说没有一点儿看热闹的意思:提亲的人每况愈下,这回真正的现到众人眼里了,就说她有什么资本可骄狂的呢?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看向江候夫人。
江候夫人神色淡淡的,一副万事不管的模样。
诸人都以为萧梦得未必会愿意,毕竟她心性浮浅,贪慕富贵是有目共睹的,岂肯就这么凭白嫁给仇盛那么一个不名一文的白丁?
哪成想派去的嬷嬷很快回来,带来了大家都很意外的答案:“表姑娘答应了。”
虽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所有的女眷们都唏吁感慨:到底年轻,把男人的相貌未免看得太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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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仇家有心,萧梦得有意,江候府自然乐得把这事儿张罗起来。
仇太太的意思和寻常做娘的没什么区别,固然盼着儿子一朝高中,但更多的还是想让他及早成家。
只是婚姻大事,再急也得按部就班的来。
仇家本就穷,连像样的聘礼都没有,仇太太还想打肿脸充胖子。
其实这样的事不是没有。
江候府到底是萧梦得的外家,倘若男方家贫,女方代为置办聘礼也是常有的事,图的是两家面子上都好看。
江候府手指缝里漏点,就足够仇盛和萧梦得一辈子衣无忧的了。
但仇盛不这么想,他坚决不同意。
他主动向江候爷坦承自己的境况:“承蒙贵府和萧姑娘不弃,愿意和学生结秦晋之好,学生欣喜之余,满是感激。但仇家着实贫微,一应聘礼都难以和寻常人家企及,学生想当面和萧姑娘知会一声,她若无怨,我必恭谨以待,终生不负。她若含怨,也是常情,学生自会再想办法筹措就是。”
江候爷很欣赏仇盛的风骨。
金银都是小事,江家着实不缺,缺的是他的感激。
难得他虽贫微,却并不会为一时的富贵迷了眼,到了这会儿也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如此看来,此子大有可期。
他颔首,道:“两家既能结秦晋之好,可见有缘,你和梦得都是小儿女,难免有些少年意气,有骨气自然是好,但生活不外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虽处处琐碎,却渗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凡事宜把眼光放得长远些,没必要在这些事上较真、纠结。”
仇盛明白,浅浅一笑,道:“学生虽奉行圣贤教导,不敢有违,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迂腐之人。”
否则也不会说出“若她含怨,我必竭力筹措”之语了。
毕竟萧家再家道中落,人家也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姑娘,既肯答应下嫁,固然是看中他的才华和未来的前程,但也是存着要和他一块儿好好过日子的打算的。
他理当虔敬相待,没必要逼着人家和他在黄连苦水里吃糠咽菜。
江家又不是不给,也不是给不起。
江候夫人亲自出面问萧梦得:“三媒六礼是必需的,萧家没人,可要请托了祁州的萧家长辈替你做主?”
萧梦得道:“不必,仇家是什么样的情形,我早已尽知,我的情况也比仇家强不到哪儿去,舅母不必太过费心,也不必处处和表姐们的相比,一切从简就好。”
她倒识趣。
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简薄,倒也顺当,婚期定在第二年五月。
今秋仇盛要下考场,若是出类拔萃,明年春闱可期,到时候洞房花烛和金榜题名两喜并作一喜,不失为人生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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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定了亲,逢着节日,两人在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