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燕氏单是教萧梦得规矩,就足足教了一刻钟。
萧梦得始终垂头听着,看似乖巧,但她听进去了多少,燕氏表示很怀疑。她不由得暗暗在心里撇嘴:萧氏除了空有相貌,又有什么?人也木呆呆的,好像不太机灵的样子。
还什么候府的表姑娘呢,连乡下机灵的丫头片子都比不过。
换成自己的小姑子,自己这样的话,她能听一句顶十句。
看,燕氏自己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多少有点儿强人所难的意思。
可她就是打定主意要给萧梦得下马威。
萧梦得肯听,她嫌人家傻,萧梦得要是敢回嘴,燕氏只怕更愤怒才是。
萧梦得确实没把燕氏的话听进去,或者说听也听了,但没走心,只是大略知道燕家都是个什么生活习惯。
毕竟要在燕家寓居几十年呢,就算是租客,也得了解房东的脾气禀性,日后也好知道该如何相处。
她当然知道燕氏的话多有夸张,毕竟小门小户的,规矩倒是比世家还要繁琐,唬唬一般人还行,根本唬不住萧梦得。
萧梦得之所以不吭声,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态度,说白了压根没把燕氏当成自家人罢了。所以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燕氏说得口干舌躁,见萧梦得还是一副朽木的模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管你以前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可做人媳妇就得有眼力见,去,给我倒盅水。”
萧梦得倒也听话,四下打量,看桌上有茶壶茶盅,走过去一拎。
茶壶只有半满,且是凉的。
她便朝燕氏望过来。
燕氏还一脸的莫名:你瞅我做什么?
萧梦得只是淡浅的笑笑,道:“只有冷茶。”
“啧,你,唉,隔夜茶怎么能喝?你瞅我有什么用?还不去烧壶热水?”
萧梦得才不会被她的嫌弃而遭受打击,她哦了一声,道:“我初来乍到,连屋子布局都没弄清楚呢,既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烧水?”
“你……你怎么这么笨!我真为阿弟和阿娘日后担忧,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空有美貌,实则一无是处的媳妇哦,手脚笨不说,人又懒……”
萧梦得仿佛听不懂似的,居然朝燕氏腼腆一笑,道:“多谢阿姐夸奖。”
“……”我那是夸吗?我分明说你是草包。
萧梦得又道:“不过阿姐不必替夫君和婆母的日后担心,倒是我该替姐夫和阿姐的婆母担心。阿姐也是做人媳妇的……”
你起的倒早,可你不也什么活都没干吗?
燕氏气得眉毛都要翻上天了:“我原还当你是个老实的,嘿,你居然还指桑骂槐数落起我来了?”
“我并不曾,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我有银子……”
“你……”燕氏突的把话顿住。
你有什么?
萧梦得并无炫耀和得意,只平平静静的道:“我可以替婆母和夫君买两个厨艺精湛的丫鬟,包揽他们的一日三餐,也可以再买几个干粗活的婆子,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
燕氏:我怀疑你在炫富。
萧梦得:别怀疑,我真的是在炫。
她说着,还掏出银票来,道:“昨夜我便同夫君说过,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家用。”
*
燕氏可比燕归春直白得多,见着银票,人就飘了,视线却像被鱼钩住了一样,脑袋随着萧梦得的手腕而动。
萧梦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奈何夫君高洁孤傲,说什么也不肯,还说,他不能叫我锦衣玉食,但生活富足还是可以的,我的银子是我的嫁妆,他怎么可能伸手索要?还让我放心,定不会叫我受一点儿的辛苦。”
燕氏简直要“啊呸”一声,心里骂燕归春:你个蠢货,好话说说也就罢了,横竖不花钱。可干吗不把银票收了?现下倒好,一文钱没落着,反倒先把诺言许出去了,将来若是不兑现,反倒成了这萧氏的话柄。
这不是赔本的营生吗?
真是读书读糊涂了。
不,定然是被萧氏的美色所迷,色令智昏。
燕氏面色转得倒快,她笑一声,道:“阿弟是读书读得人都迂了,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千万别全信他的话?”
“是吗?哪些能信?”
哪些不能信?
燕氏一把攥住萧梦得的手,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哪儿能说两家话?阿弟自然会待你好,可你也会他好不是吗?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为了阿弟读书求学,家里不知花了多少银钱,尤其这一年他在京城,光是赁这处小院就要近一百两银子……”
萧梦得点头:“我知道,一百两不算多,离城近些,比这院子还小呢,几家人住在一处,一年的租赁费用就得近百两,这还不算别的花销。”
“对,对,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