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江五回娘家，遇见两个脸生的小媳妇，一个手里拎着大包小裹，一个怀里抱着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孩子。

这孩子生得是真好看，收拾得也干净，身上的布料不算多华贵，却也是市面上十几两一匹的布，尤其是里衣都是松江布的，最是柔软舒适不过。

这孩子眉心中还点了个大红点，让这孩子越发的透着几分俏皮。

孩子收拾得干净，可见大人的宠爱和用心。

江五不由得示意身边的陪嫁丫鬟榴珠。

榴珠是江五从江家带走的，自然深谙她的心思，当下唤了那两个小媳妇一声：“哎，你们两个等等。”

两个小媳妇也就停下脚步，一脸的怯生生的，打量了一回江五，忙抱着孩子躬身施礼。

江五倒不在乎这个，她开口问：“我瞧着你们两个脸生，是哪个房里的？这孩子又是……”

仇盛中了进士后，有江家照拂，便留在了京城，江五自然夫唱妇随，也在京城落脚，这也才能时不时的就回趟江家。

是以不管是兄弟还是叔伯，谁家添了丁，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家是她的娘家，人情往来绝对不能少，她对这些事不敢不用心。

但眼前这孩子，她可从来没见过。

抱着孩子的小媳妇便回道：“我们两个是来见府里六太太的。”

哟，大瓜啊这是，难不成这孩子是六叔的？

啧啧，真要是六叔的，那可真是太……意外了。不说六叔的年纪了，如果七哥成亲早一点儿，六叔都要当祖父的人了，可他居然能在外头弄个这么个小奶娃娃出来，这……

江五强压着看热闹的亢奋心思，来回打量这孩子。

小孩子家五官还没长开，囫囵来看，所有的干干净净的小孩子长得其实差不多，所以还真不好分辩这孩子到底像不像六叔，但如果带了先入为主的眼光来看，这孩子还真有点儿像六叔……家的人。

那小媳妇见江五对孩子感兴趣，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道：“这是七爷的长子，此番进府，也是要抱给太太和老爷看的。”

“啥？啥？”江五一时有点儿懵，问：“你是说，我七哥……的儿子？他几时成的亲？”

两个小媳妇倒是比江五还诧异，不过好在大致明白了她的身份：“婢子们眼拙，没认出姑奶奶……”

榴珠便在一边道：“我们奶奶在娘家行五。”

“见过五姑奶奶。”

江五有点儿按捺不住，催问：“别拘礼了，你倒是把话说明白。”

***

小媳妇不是江家的家生子，是江清寒在外头替这孩子找的奶娘。具体的两人也不清楚，两人到这小公子身边时，这孩子已经十个月了。听说那位未曾谋面的七奶奶是产后失调，一直体弱，终于没能捱过一场风寒，到底在这孩子十个月时撒手人寰。

江五：“……”

简直和天方夜谭一样令人难以置信，七哥成亲是大事，怎么能不知会家里人，就私自在外头结婚生子？

六叔、六婶娘是一早就知情呢，还是，七哥先斩后奏？他怎么敢的？

江五一肚子的疑问，可惜这两个小媳妇也说不出太具体的东西来。

见过府里长辈，江五去看江二姑娘，顺嘴便把路上所见所闻说给她听，还一脸试探的问：“二姐姐，你说这事儿咱们既知道了，是装不知道呢，还是……”

江二姑娘也一脸惊诧，见她问，也是自失的笑笑，道：“咱们可做不得主，还是先问过我娘和四婶娘再说吧。”

六婶娘虽说让人把孩子接进来了，但到底肯不肯接纳这个身份不名的孩子还得两说。

她们到底是晚辈，长辈们还没明确的事，她们就先兴头头的跑去看，未免太不像样了些。

江二姑娘好奇的问江五：“你确定那孩子当真生得像七哥？”

江五道：“你要非让我说长得和七哥有多像，我也不敢打十二万分的包票，可你也知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虽然不是嫡亲兄弟，但他们的样貌多少有些相似，到钊哥儿他们几个小哥几个也是，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把他们几个放到一处，谁不会错认成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

这话倒也是，既然他这么说，可见这孩子有极大可能真是七哥的了。

“可七哥既然要成亲，为什么不同府里知会一声？就算是隔得山遥地远，不好大肆操办，可也没有私自嫁娶的道理？”

江五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位短命的七嫂身份太过低微呗。”

低微，又能低微到哪儿去？只要她出身良家，六婶娘或许初时会稍有抵触，可只要七哥坚持，六婶娘注定拗不过他。

何至于非得背着宗族、长辈……倒有点儿像偷娶的意味了。

江五仍旧如未嫁时心直口快：“再不，就是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