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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早些回家,但事涉利益,萧家族人们对萧梦成释放了极大的热情。
萧梦成招架不迭,他不敢轻易许诺,被逼得急了,也只说:“很多事都还只是个想法,但我可以保证,一切都会慢慢往前推进……”
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能往回找补:“凡事都得按部就班的来,再说哪儿有什么事一下子就能做成的?所以不会太快。这里头吧,有很多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回头还要和长姐商量……所以你们说的这些,我没法答应。”
旁人撺掇他:“你才是萧家的男人,大男人管家,天经地义,哪儿有事事都跟个女人商量的道理?”
萧梦成不爱听,拉着个脸:“那是我长姐。”他这会儿倒不像先前那样没礼貌,没教养,也不再口不择言,但越是这样的作态,越是让人心里没底。
众人也就道:“都急什么急,哪儿有一下子就做成的事,可不得慢慢商量么。”
总算把气氛圆了回来。
晚饭到底被留了下来,萧梦成倒是极力推辞,可惜脱身不能,甚至连萧大老爷都代替七老太爷说道:“你要是不肯留下来,便是记了我们的仇了。”
不喝这顿酒就是不给族人们面子。
这样的面子,萧梦成是真的不想给。可人活在世,就免不了要与人打交道,矛盾永远不会消失,很多时候都是求同存异。
况且人性复杂,哪儿就一片祥和,天下大同了?可不就得学着和族人相处?哪怕是虚与委蛇。总不能一言不合就做出与人结仇的架势来。
总之,该如何与他们共事,什么时候怀柔,什么时候立威,怎么才能既让人忠心,又怎么才能不被人算计,都是人情世故,也都是学问,且这份学问,光听人传授是没用的,得自己亲自经历才行。
江清寒没这份累赘,推说自己还有许多事,不日就得赶回京城。
诸人不敢十分留他,毕竟他这样的身份,上次肯与大家平易近人的喝回酒就已经是给了萧家族人极大的面子,哪儿敢得寸进尺。
萧梦成十分怨艾的看江清寒施施然而去。
他知道,七表哥能把他推到现在的位置已经算是极限,以后这样的场面多了,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指望七表哥替他擅后。
江清寒回到萧宅。
萧宅确实十分萧条,走半天都遇不见一个下人,偶尔惊起的都是觅食的麻雀。它们慌里慌张的成群结队的低飞掠过,等到人走远了,又轰轰扬扬的落回原地。
江清寒不由得感慨:难怪人人都说过日子过的是人。虽然家里人多了,也未必有什么好处,唯一可取的,大抵也就是个热闹了吧。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日暮迎出来。
江清寒出京这些日子,京城的信件雪片似的飞过来,日暮不敢深催,能做的也不过是替他把信件整理好,把他的回信尽快发出去而已。好在江清寒已经透露让他做回京的准备。
见江清寒神色还算轻松,日暮这才回道:“表姑娘在会宾楼订了一桌酒席,说是犒赏小人们的辛苦的,还订了两坛上好的酒……”
他又补充:“人人有份。”
江清寒不置可否。他不知道萧梦得到底是个什么安排,但问日暮,他也未必能答出个四五道六来,与其自己在这里猜测,不如待会儿亲自去问。
日暮也就讪笑了下,道:“表姑娘亲自做了几个菜,是专门为表少爷和七爷准备的。”
虽说自己做的都是家常菜,未必有酒楼里的菜色精致,但到底意义不同。
江清寒什么珍馐美馔没享用过?所在乎的,也不过就是这份心意罢了。
他领会到了萧梦得的用意,当下神色愉悦的嗯了一声,和和气气的对日暮道:“这些日子你们也确实辛苦,横竖后天就要启程回京,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你们就都松快松快吧。”
这是允了。
日暮倒不为的是馋那份酒,总之是表姑娘的心意,没个强行往外推,倒让表姑娘难堪的道理。他笑了下,道:“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留几个人夜里警醒些,内院倒是可以放松一阵。”
江清寒见他安排得甚是妥当,便点了下头。待他梳洗已毕,萧梦得身边的丫鬟也正好前来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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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寒赴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宴席,今日倒是格外的与众不同。他不知道萧梦厨艺如何,是以也不敢对这次晚宴有过高的期待。
他也不知道萧梦得亲自做几道菜,是否游刃有余,所以在路上就不停的告诫自己:就算再难以下咽,也尽量不要形诸于色。
不能打消她的积极性不是?
否则毛病挑一堆,这不是打脸吗?
不过等他看见萧梦得她的时候,见她神色从容,态度平和,想来没费多少事。
一时竟有些难言的酸涩。
嫁到燕家这几年,再怎么避世隐居,到底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