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患难

王宫与聚灵宫因有上古时期留下来的护宫大阵，并未受到太过严重的影响。

太子伏在大殿中央，浑身颤抖着，仙庭此刻少了一半的仙官与仙师。

灾祸发生时，他们已经火速被派了出去。

仙王坐在王位上，紧攥着扶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聚灵宫少尊为了救你，将所有反噬都揽在了身上，还掉进了地缝中？”他声音发紧，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太子伏在地上，他眼眶通红，紧咬牙关颤抖着再说不出话来。

“你是太子！”仙王暴怒而起，随手拿过玉案前的一个卷轴狠狠砸向了太子。

楚世温眼疾手快地挥出一道灵力替太子奋力一挡。

卷轴在他的抵挡下没能正正砸在太子的脸上。

但仙王的威势还是让那卷轴擦着太子的额头而过，在他光洁的额角处划过一道深深的伤痕，殷红的血液顷刻间便淌了出来，在太子清秀的脸颊上划出狰狞的痕迹。

“身为太子，你怎能让他一人将所有反噬担下！他是你的臣子！你的师兄！你怎么能独自完好无损地回来说他掉进了地缝中！”

仙王的暴怒让他那雄厚的灵力都微微溢散了出来。

他像一只狂怒的雄狮，对着伏在地上的太子咆哮着。

楚世温放下了手臂，负手立在一旁。

他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后，闭了闭眼，什么也没说。

咒术仙师蒙素大步上前，他走到太子身旁，看着太子脸颊上滴落的血珠，脸色难看了起来。

“仙王，您也说了，他是太子！”

蒙素仙师此刻将他的大嗓门发挥到了极致。

“那等境况下，别说太子是被学子们拖出来的，纵是他自己飞出来的，那也断然没有一丝过错！”

他瞪着溜圆的大眼睛，丝毫不惧仙王的威势。

“他不光是您唯一的儿子，还是受仙界万民敬仰的太子！他若有个好歹，仙界必会动荡不止，为王宫为仙界，他都该完好无损地回来，也只能是他完好无损地回来。”

说到激动处，他大手一挥，“少尊是仙界学宫未来的领头人，可若与太子比起来，非要牺牲一个，那也只能是少尊了。不怕惹圣尊不快，即便少尊是我的儿子，我也是这话！”

他有些气愤仙王对太子的暴怒，看着仙王的脸，他心底忍不住浮上个念头，怕是你这仙王出事了都没太子出事来得让人震撼，好歹你让位了还有太子呢，可太子没了，你还能保证你会有下一个儿子吗？到时引得仙界又现王位之争，吃苦的还不是底下那些无辜仙民？

可他虽是个暴脾气，到底脑子还没坏掉，忍着将这念头咽回了肚里。

蒙素发泄完，还不忘对楚世温板正地躬身一礼。

楚世温对蒙素轻点了一下头。

他长叹一声，开口道：“辅阵存在的意义，本就是时刻准备着为主阵挡下一切变故与意外。一如聚灵宫之于王宫，原就是为保护王宫而存在，即便贵为少尊，若太子有难，理当为其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他毫无一丝情绪地说出了这番话。

在场的寥寥几位聚灵宫仙师此刻都红了眼圈，少尊的意外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可太子的安危更是仙界的重中之重。

这本是一场毫无难度的祭礼，由身份贵重的太子与聚灵宫少尊一同开阵，彰显对天道的诚意，本没有任何错处，可谁也不曾想到，王都会有这么一场劫难。

天灾不露，卜师们卜不出这等杀伤力的天灾也没过错。

此刻，有仙官突然插嘴道：“让那算出天灾的卜术仙师再为少尊卜算一次，看他掉落之处有无援救的希望，我们也好……”

他话没说完，可在场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没有救援的可能，那也不必再向那地缝之中填进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了。

谁都没有说话，仙王立在上方，望着大殿之外的夜空，绝望又哀伤。

片刻，楚世温发话了，“能卜算出这等天灾，那卜术仙师定也伤神不少，在泄漏了这样大的天机后，短期内他的卜术断不会这么快恢复，那卜算的结果也并不一定准确。”

说完，他便转身向殿外走去，边走边撂下一句话：“再者，我的儿子我自会去救，卜出什么结果，与我无关。”

有聚灵宫的仙师转身跟上了楚世温。

那是聚灵宫的少尊，哪怕有一分的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若卜算出救援的希望不大，难道他们就能任由他躺在冰凉漆黑的地底吗？

漆黑的地底，有“滴答”声一下下地传来，像是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带起一声声空灵的回音。

灵瑶运灵试了试，灵脉运转异常艰涩，甚至连打出一簇灵火都费劲。

在不停地试了上百下后，终于让她燃起了一簇细微的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