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自那日替大阿哥更衣,我便以勾起他青涩懵懂的情爱来,我知他如今年少,也未成婚开府,很多事自己也难做主,又碍着自己长子的身份要挣脸面,定然不会在成婚前纳妾。我便也欲擒故纵,不与他做那私密之事,只是平日里侍奉他更加娇媚动情,时不时在人后撩拨调笑,将他内里一股少年火气勾起来。
日子过得倒也快,数月之后我因侍奉大阿哥勤谨被提拔成了大宫女,每每得了月俸银子除去寄回家里的一份,另留出些许吩咐出宫采买的小太监买回些新奇物什,作为我赠予几位小阿哥的玩意儿,虽不值几个钱,譬如草编的蛐蛐,彩画的泥人等等,引得三阿哥也最亲近于我,大阿哥年纪稍长些,对我情愫也不同往常,每每我与他把玩些奇巧玩意,他虽内心喜欢却也表现出沉稳的样子。
他虽然年纪轻轻,但经历了母亲早逝,被嫡母忌惮,养母又被陷害入了冷宫。如今纯妃虽不亏待他,但到底不是亲生的,难免有些一碗水端不平的地方。
我知晓对于这样历经磋磨的少年,若是稍加指引,也并非没有成就大事的可能,同时他也极度渴望着安全感和母性的温柔。
我深谙此道,明朝也有万贵妃这样出身侍女又年长的妃子宠冠后宫,便在私下相处时,我的怀拥就化作永璜的温柔乡,同时细心指点他为人处世,切莫急躁偏激,即使面对不平事,面对深恨之人,也要面含笑意,不要将喜怒挂在脸上。
言传不如身教,酷暑节气,到了下午,宫人们都恹恹的,纯妃吩咐我接大阿哥和三阿哥下学,却不曾料想在半途中遇到了慎常在,她似乎心情不悦,满脸怨愤之气,我知道她最终因背主求荣被施以猫刑,惨死冷宫,但如今她还是盛宠优渥、炙手可热的宠妃。
前两日,听宫人们提起她在长街上掌掴了比她位分高的海贵人,被高贵妃参到了皇上面前,竟没有半分责罚,从此她愈发目无尊上,在后宫睥睨横行。
我低垂下眼眸,恭顺谦卑的给慎常在让开路,只想着她虽张狂却也不至于为难两个小皇子吧。可没成想,三皇子平时最是莽撞孩气,和伴读陪笑打闹竟一不留神撞在慎常在身上。
阿箬心情本就郁郁,被永璋冲撞了愈发怒火中烧起来,一旁的贴身宫女装腔作势道,“是谁管教的三阿哥,竟这般不留心,当心冲撞了我们慎常在。”大阿哥本就厌恶阿箬,眼见她如此欺人,站出来维护我们,“三弟还小,望慎常在见谅,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
阿箬看到永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大阿哥也该尊称我一声慎娘娘,怎得这般没规矩。”她扶了扶鬓间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言辞愈发刻薄,“看来我不好好训导你们,你们便不把我这个庶母放在眼里了。”
我心中纳罕知她是个恃宠而骄的,但不知她竟有些癫狂,海贵人也罢了,人微言轻,如今宫中二阿哥重病,纯妃有两个皇子在手,虽性情和善,但宫中之人也都不敢小觑了她。如今阿箬身在常在之位却要拿两个皇子发火,得罪了纯妃不说,哪怕是皇上和太后也不会纵她如此放肆的。
我谦卑的低下头跪下请罪,“是奴婢没尽好看护阿哥的职责,望慎常在息怒,别迁怒在阿哥们身上。要责罚便责罚奴婢吧。”
大阿哥不屑于阿箬的人品,连忙想拉我起来,不必向这样背主求荣的小人低头,我眼眸望向他递了个眼神,他便想起来我曾教导他的忍耐与伪装。
阿箬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我脸上,因为她戴了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竟将我的脸颊刮出几道淋漓的血痕,“如此不中用的奴才,打发到慎刑司去。”她用帕子擦了擦暑热天里流出的汗,吩咐手下人将我押至慎刑司。大阿哥懂了我的谋算,忙不迭的领着三阿哥回钟粹宫,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与纯妃听。
正巧海贵人正在纯妃处,看见三阿哥被吓得哇哇大哭,听闻此事一边抚慰永璜,一边派心腹的丫鬟去太后宫中禀报。纯妃是个没主意的,一方面替三阿哥委屈,生怕别人欺负了他去,另一方面又怕得罪了这位骄纵的“新宠”,惹得皇上不快。海兰深知纯妃性情,“姐姐莫怕,这事交由太后娘娘处置,必不会偏私。也该给阿箬一个教训,也教其他人知道三阿哥不是能叫人随意欺负的。”
一提到三阿哥,纯妃便不再优柔寡断了,心一狠说道,“妹妹说的对,慎常在欺负你我也就罢了,她如今敢动我的永璋,断断是不能再隐忍了。”
我在慎刑司受了些皮肉之刑,我咬紧牙关,硬扛了半个时辰,便传来太后懿旨宽恕了我,并将慎常在罚俸半年,禁足启祥宫思过。我被澜翠搀扶回了钟粹宫,纯妃对我甚为感激,忙替我准备了治外伤的药膏,我心内忖道,此番牺牲换来纯妃信任,亦加深了我与大阿哥的情分,虽受了点皮外伤,终究还是不枉费一番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