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裴阙音从林国公府到茶楼时,石勒正在一楼新置办好的染料铺子监督货品清点。
茶楼的掌柜在一楼帮忙,见到裴阙音进来,连忙走到自家少主身边,“林国公世子夫人到了。”
石勒回头看去,正是裴阙音不错,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双手抱臂,“世子夫人这不日再议不日得还挺久。”
裴阙音故作没见着石勒谴责的目光,随意走过货品柜,突然折眉看向一处。她拿出手绢,抬手沾了少许矿石粉末,放在眼前仔细探查,展颜一笑,“石少主这石绿筛得不够细腻,恐怕不好贩卖呀。”
石勒面色微沉,裴阙音说得精确无比,这也是他一直等待裴阙音入伙的缘由。照理来说,一介闺阁女子不会对染料有如此研究,可裴阙音偏成了这意外。
他上前一步,“石绿的研磨确实有问题,但石某已是请了上好的工匠。这工匠其余染料研磨粒度皆十分细腻,唯有石绿尚未成功,还请夫人指点。”
“这个不难。”裴阙音笑道,可待石勒准备听她下文时,裴阙音却悠悠走到了外头。
石勒不解,见裴阙音仰头在看牌匾,以为牌匾有何不妥,走出去跟着看。
只是石勒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皱眉道,“裴夫人还请有话直说,石某能办到的必然尽力而为。”
有马车从远处而来,裴阙音往铺子里头避了避,指指牌匾道,“你见这牌匾——石氏染料。”
裴阙音看向石勒,大有“石氏”与她裴氏何干的架势。
石勒如今是行走江湖的生意人,一点就透,直呼道,“好啊,世子夫人当真精明算计之辈。”
石勒走近裴阙音几步,裴阙音本能想退,可石勒低声道,“石某愿意拿出这间染料铺三成的利银与夫人,只是希望夫人能够提供所学的染料知识,每隔两日来一回铺子。”
“时间太密,每隔十日尚且可谈。”裴阙音抬眼看向他,两人目光交锋,相互博弈。
“那恐怕给不了三成。”
“石绿的事……”
真金白银的事,两人谁也不让谁。
奈何石勒确实有求于裴阙音,除了她本身的能力,更有其身后世家背景的助力,他退上一步道,“最多每隔七日一回,二成半例银,我还要夫人在世家之间多有宣传,尤其是擅画的郎君娘子。”
“这是自然,”裴阙音目光坚定,解释起石绿之事,“石绿不像赭石,研磨之后过一回水可不够,几遍原先研得再细,也要好好过上几回水,再晾干,方可做得极细。”
石勒沉思片刻,想通了其中关窍,哈哈大笑,想拍裴阙音肩膀,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女子,不是自己常日里同道的兄弟,正要讪讪将手收回……
“啪——”
即便是裴阙音都能感受到一道劲风从自己背后掠过,她赶忙回过头去,见到一双微凉阴沉的眸子。
石勒捂住自己的伤手,对着来者怒目而视,“哪来的疯子。”
“沈安泽?”裴阙音惊讶之下,直唤了沈安泽的名讳。
她并不记得前世沈安泽有离开安州过,莫非是此世去安州去得较早缘故。
裴阙音冥冥中察觉自她拒婚后,很多事情开始与前世不同,在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世子夫人认识这刁民?”石勒没有听清裴阙音方才口中极快蹦过的几个音,但分明二人是相识的。
沈安泽冷着脸,将佩剑缓缓放回自己腰间,不怒自威,“你离她远些。”
石勒看着佩剑,立刻认出就是这剑鞘一下拍开自己的手,如今肿了一大片,当即恼火道,“怎的,你是她夫君?”
还未待沈安泽反驳,裴阙音就先道,“石少主,我夫君是林国公府的世子,还请你莫要浑说。”
裴阙音的一字一句,以及话里话外与石勒关系的亲近,一一让沈安泽面色更加难看。
“你……”沈安泽警告看向石勒。
“你什么你!”石勒原先被这人打懵,如今才反应过来,他是当真不解这人对他哪来的天然恶意,输人不输阵,石勒往前走几步,本能地想去推搡沈安泽。
“铮——”临风持剑挡住石勒,石勒想要再度向前,却发现分毫不得前进。
沈安泽不再理他,看向裴阙音,脑中不断闪过方才她与石勒站在一处说话的模样,几近气急败坏道,“林巍庭可知道你在外有如此蓝颜知己?”
此话一出,气氛有片刻寂静,撞上裴阙音吃痛眼神,沈安泽立刻便后悔了。
“我不是此意。”沈安泽走到裴阙音另一边,想补充挽回。
裴阙音柳眉倒竖,“沈郎一介状元出身,何来表达不清之事,既是表达清楚了,沈郎此话也太过冒昧、太过失礼、太过出格!”
“我不与随口污人清白之辈为伍。”裴阙音转身就要走,她真是瞎了眼,还在沈安泽远调时感伤他命运多舛,想来他就是在秦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