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礼
情绪里,越想越伤心,上牙抵着下牙,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王妃,今日是大喜日子。”朱雀在一旁提醒。
“嗯,去拜堂吧。”她糯糯地应了声。
谢钦明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仿佛他没有任何错似的,只是默默地等待杜清荷跟上。
两人拜堂没有拜高堂,只拜了天地,因为皇帝并不会亲自来,需要明日进宫觐见。
傧相象征性地喊了句“夫妻对拜”后,谢钦明继续到前厅招待宾客,而杜清荷则由喜娘引路,回了二人的新房。
天已经完全黑了,只剩下满室的红烛在燃烧,把处处红色的内室燃得更加明艳。
杜清荷卸了力,靠坐在铺满了桂圆花生的大红喜被上。
一粒粒的果实把她硌得慌,但她早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朱雀,我还要在这待多久?”仅仅一天,她便如同在悬崖边上起舞,深渊就在眼前,她却不得不留下,无时无刻都在警惕。
“王妃莫慌,只要等安安小姐找回来了,您的好日子就到了。”朱雀只能暂时这么安抚她。
其实她知道,哪怕安安小姐真的回来了,杜清荷也是走不掉的。
一步错,则步步错,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
“您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小厨房备了些吃食。”
“我吃不下。”她摇摇头,给推拒了。
杜清荷饿了一天,却因为紧张得很,没有任何食欲。
都道人生有三大幸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日喜结连理,可他的脸上却无半分喜气洋洋的神态。三叩首时,两人双目对上,杜清荷不见爱意,反有犀利的剑意与冷意。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一个武将,驰骋沙场的武将。即便他再如何隐藏锋芒,但他骨子里的嗜血都是藏不了,洗不掉的。
才过弱冠的少年郎,如此大的戾气。
只是晃过一眼,足以令她胆战心惊。
门外有嬷嬷推门而入,通报一声:“王爷招呼完宾客,正朝着集福堂这边来呢!”
杜清荷变了脸色,不等她完全准备好,谢钦明已经到了门口。
他进门看到桌上摆了几道菜,屏退了闲杂人等,主动坐到她的对面。
夫妻相见,却不执一词。
他不说话,不意味着她就能不说话。
离上次出嫁已经过去十六年,她努力回想着洞房花烛夜的步骤。
结果脑子里只剩下一堆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
她逼着自己按耐住心中乱糟糟的想法。
思量许久,杜清荷大气都不敢呼,屏息收腹,强装镇定,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个礼。
悄悄察看魏王的下一步。
其实谢钦明今日的来迟另有原因。
他上下打量着杜清荷,对照着他之前收集的情报。
简直判若两人。
生性活泼,不愿服软,聪明伶俐……他想起之前派探子搜集的信息,与面前的女子哪有一点相似之处?
怕不是宁国公府给他换了个人罢了。他内心暗暗冷笑,面上不显。
宁国公夫人着实有些手段,他今日查了整整一天,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只要能借到宁国公府的势,是宁安安也好,李安安也罢,于他而言都无太大关系。
只是,这种脱离掌控的情报令他很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