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夫
“听,”杜清荷激灵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天色越来越黑,每到晚上营地就会清点人数,一定是发现漏了他们所以来寻人的。
“嗯。”谢钦明躺在她的大腿上,无精打采的。
但愿这群人,不是来索命的吧。
火把的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尤其明显,他们静置在原地,看着那点亮光一点点地朝他们接近,从一个点变成红通通的一大片,让人生发希望的火焰。
杜清荷觉着这山间寒冷的夜风,经这层层火一烤都熏热不少。
她局促地把刚才浸过水的小衣塞进衣领内,双手把额头前的碎发捋顺了,整个人狼狈而不凌乱。与躺着的谢钦明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吁。”一个蓄着长须的男人下马,她皱起眉,拼命回想,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身材并不健壮,不像武官才对,为何会跟着一起出来寻人。
谢钦明没起身,却不妨碍他认人:“劳烦陈相亲自出来寻我,您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该如此劳心劳神。”
陈相,便是赵王妃新纳侧妃的父亲?她总算记起来了,赵王生辰宴那日,她在宴席上见过他。
当日的陈相可谓一个意气风发,灌了不少酒下肚,嘴里嘟囔的话都听不清。
如今恶态十足,双目睁得浑圆,皱纹未出而皮肉拉紧,若不是谢钦明提醒,她恐怕是想不起来的。
何况看他的模样,不像来救人,反倒是像……
兴师问罪。
她下意识把怀里的人护在身后,做出老鹰护崽的姿势,独自面向着陈相与他带过来的千军万马。
她或许并不爱谢钦明,可保护他却成为了她自然而然的一种责任。
他的生死,牵动着无数人的利益。
这世上从来不是只有相爱之人才会同生共死。
“魏王,死到临头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几个时辰前,他的女婿就与他说过如出一辙的话。
她倔强地挡在他的面前,就如还未成长的树为脚下的草遮雨,明明自己并不强大,却想救人。
不得不让人叹一声愚蠢。
谢钦明本想出面,最后又停下了。他真的很好奇,他的这位王妃,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使她无畏地站出来。
“大人何出此言,别无缘无故污了皇家的清白。”杜清荷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与郑重。
不是夫君,不是魏王,而是用了整个皇室的名头。
误一人清白是小,可若是信口雌黄,影响了皇权的稳定,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相将剑从鞘中拔出,指向对面:“你这妇人还在帮其狡辩。就在这悬崖底下,赵王尸骨未寒,便是活生生的证据。谢钦明戕害兄长,证据确凿,实乃狼子野心,罪不容诛。”
只要这剑再多近几分,就能把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划伤。
杜清荷望向剑锋,倒映出的白光使她把眼眯了起来,身子仍没动一点。
“大人且慢,陛下说了要把人毫发无损的带回。”
那声响动让她注意到除陈相外的人,她环视四周,看到了后面举着火把的士兵里还有谢钦明的人。
猎场寻人匆忙,陈相必不能把自己的部下全部带来,只能在围场里带队,而这围场布置的人,大多都是认识谢钦明的。
他们在,即使陈相想做什么,也成功不了。
与仇敌争辩无异于白费口舌,荒郊野岭耗下去不是办法。
她变了战策,服软道:“我们是有罪,您带我们回去,我们自会一五一十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