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入冬后,枯叶落尽,树上光秃秃的,即便是微弱的风吹到脸上也如刀割。
屋内烧着碳,门口坠着厚厚的帘子隔绝门外的寒风。
沈菱若一手翻账本,一手打算盘,养猪场已经有固定的屠户来这里进货,在这里宰杀后由他们再拉到各个地方售卖。
孙叔孙婶养猪的本事确实厉害,肉质紧实,瘦而不柴,肥而不腻。
沈菱若对好账站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挑开门帘,刺骨的风瞬间侵蚀她裸露的皮肤。
快步走向后院,后院空地的角落里是几口大锅,用来煮猪食的。走进猪棚,陆景钧正提着桶给猪槽里加食。
冬天太冷,猪圈由时时通风变成定时通风,大多数猪都挤到一起互相取暖。
“阿菱,你看它们吃的多快!”他将猪食倒入猪槽,本就仰头等着的它们纷纷将头伸进去,就怕慢一步吃不上。
他笑的和煦,和这里场景格格不入,本应是出现在山水画里的人。
沈菱若也看过去,恰巧看到猪舍的门没关住,正待要走进看看,脚下一滑踩在地上结冰处。
陆景钧见状去拉她,被什么绊了一下,竟趴跪在地上,与沈菱若面对面对视。
沈菱若本来不至于彻底摔趴,又被他拉着一按,摔的直挺挺,还好地上打扫的干净。
好心办了坏事,陆景钧脸上羞红:“阿菱,对不起,我拉你起来……”
他说话时,温热湿润的雾气映得他双眼湿漉漉的,少了些平时的清醒,看起来迷昏的可爱。
只见他身体微动就要起来,突然巨大的力度将他撞击的俯冲下来。
“唔……”陆景钧闷哼一声。
抬头就见于她的距离不过咫尺,她身上的暖香萦绕在他鼻尖,提醒着他礼仪。
来不及脸红,赶忙将她扶起,期间又被大力冲撞,好在他早有准备,没在跌倒。
“阿菱没事吧。”他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仔细将她身上细微的灰尘拿帕子一一擦拭。
沈菱若目光落在他身后,企图再度撞他的小肥猪身上。
它脸上带着倨傲不屑的表情,陆景钧挥挥手,它远离了一会儿又凑近来,弓起的身子和那倔强的蹄子昭示着它想卷土重来。
“先把它关进去吧。”虽然这猪让陆景钧吃瘪,她很高兴。但现在陆景钧可是她的好帮手。
“一定是虎子忘关门了,一会儿罚他抄书。”虎子现在很听他的话,他几乎没罚过他。不过好几次他休沐来玩,打开猪舍的门都不关,让陆景钧可吃了不少苦。
“我看看。”终于将猪撵进去,沈菱若走到他身后,掀开他的衣袍,后腰处青青紫紫一大片,看来他也不是第一回遭猪撞了。
“没什么事,不太疼,我有药的。”没想到她会帮他看伤,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药带了吗?”
他皮肤白,这青青紫紫看着还挺严重。既然衣服都撩开了,那就顺手给他上个药。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红色盒子,“带了。”
沈菱若接过打开,药味浓郁,用手指沾了抹在他后腰上。
“唔嗯。”他身体微微一颤。
“很疼吗?”她放轻动作,这恐怕是她对他最有耐心的一回了。
“不疼,药膏有些凉。”他能感受到她的动作有多轻柔,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只能悄悄屏息希望没让她听到。
这一幕,让沈菱若响起前世。他受伤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为他轻柔地上药,唯恐他好的不快。可此时心境却不同了,好了的话,就赶紧多干活吧。
两人一起出来,就看到孙叔孙婶提着桶又进了猪棚,虎子在地上挑挑捡捡地上的红薯。
“咱们烧红薯吃吧。”终于挑了几个满意的,他高兴的扬了扬手里的红薯,冲两人笑道。
“虎子,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陆景钧依旧温柔的笑,拿走他手里的红薯。
“没有啊。”虎子挠挠头,实在虎头虎脑地紧:“我会忘什么?”
“忘了关猪舍的门呗,让你大哥哥又被猪给拱了。”沈菱若捡起个饱满的红薯扔进烧的旺旺的火里,用傍边的烧火棍将红薯播到火大的地方。
“哈哈哈……”虎子捧腹大笑,一点不知收敛,完全没看到陆景钧逐渐不善的眼神,继续道:“大哥哥,你太笨了,所以猪才欺负你,哈哈哈。”
“小小年纪记性就这么不好,多次忘关猪舍的门,我罚你抄十遍昨日我教你的课业。”陆景钧抱着他防止他逃跑。
虎子挣扎了几遍,没挣开他,只得作罢,期待还有回旋的余地,悲凄道:“你不是说抄书没用吗?再说你也有忘关门。”
“无需多言。”
温柔的声音吐出冰冷的话,让虎子彻底死心。
还好他确实忘得快,不一会儿又高高兴兴